[转帖]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3: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height="11"></td></tr><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一 ??红色！ ??满屋子映入眼帘的尽是刺眼眩目的大红色！ ??红色，代表喜气，张扬热情。花样年华的人儿经历了红色的洗礼后，人生便有了一次巨大的变迁，多了几重了身份，多了更多责任，是人妻，是人媳，是别人家的人。 ??出嫁了，成亲了。 ??喜洋洋的新婚洞房，喜扬扬的明媚烛光！ ??花烛，鲜红的花烛，照亮大红大紫的新房，晕黄灿烂的烛光里，坐着一位从头到脚一抹通红的新娘，红的娇艳，红的鲜亮，就像血――那是血淋淋的红！ ??她的心在滴血，千疮百孔！ ??是的，她如愿的嫁人了，只是嫁的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不是她想嫁的，不是她魂牵梦萦的心上人…… ??眼前忽然一亮，她知道他进房了，挑下了喜帕，侍婢们连声恭贺后，一一退下，房门轻轻掩上。 ??麻木悲哀的眼神，漠然清淡的娇容，不是新嫁娘该有的写照：柳眉弯弯似弦月，星眸如梦盈满哀思；瑶鼻俊挺却是带着愁绪千万；绛唇玲珑扯出无限忧怨；雪颊晶莹剔透，白得苍桑惨然…… ??她的表情像是在行丧礼――这何尝不是丧礼的前兆：为了能让病入膏肓的父亲含笑九泉，她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只为博得父亲临终前最后一点笑容。父亲啊，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啊，他的生命正在一滴滴的流逝，病魔将他的身体一寸寸的吞噬，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一天天憔悴下去，她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帮不上父亲任何忙，除了答应嫁给父亲指定的那个陌生男人，这是她作为女儿尽有的孝顺筹码…… ??她曾经忤逆的跑去抗意父亲的专横独断：亲爱的父亲从不强求她做任何事，他是最最讲理，最最宠溺女儿的好爹爹，可他却在她的亲事上一意孤行，违背她的心愿――他知道的呀，他的女儿早已心有所属，为何，为何，为何还要棒打鸳鸯呢？看着卧在病床上的老人，她悲痛的质问：为什么要她嫁给那个农夫，她真的，真的不想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下嫁，为什么？ ??“灵儿……我的好灵儿，不要怨爹，不要……爹也是为你好……真的是为你好啊，把你交给他，爹爹我……我就是死了也……也瞑目了，灵儿啊，他……真的值得你……你托负终身的……” ??苍白若死的脸色，惨淡的像个幽灵，干瘪苍老的躯体在被褥下伏动，情神异常的激动，极力要想去抚慰自己的掌上明珠，可是他说出的话好虚弱，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都会撒手而去。他的眼神急切而渴望，企盼着女儿可以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她心疼父亲的病体不久人世，悲痛自己的命运任人摆布。在孝顺与自私之中，她选择了前者，这是她为人女唯一可以做的了。顺了父亲的心意后，看到他笑得欣喜灿烂，照亮了灰白苍老的老脸，她似乎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太久太久没见过老父笑得那样欣慰喜悦了，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满足啊！ ??三天以后，她便出嫁了，简简单单的仪式，单单宴请了同一镇上的亲朋，远一点的亲戚来不急赶去报喜――“他”肯定不知――她就这样草草的完成了婚事…… ??坐在新房里，看着房间里的陈设，原本这是她的闺房，火艳的大红却把它装饰得异样的刺目，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温馨芬芳的睡房，多了一个人，她未来生命的主宰就这样强悍的闯入了她的禁区，亲近如“他”都没曾越雷池半步，一个陌生男子却轻而易举的登堂入室，进了她的闺房…… ??“夜深了，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你也累了！”低沉温和的男性声音出现在她的头顶上，然后，就觉头上一轻，华丽的凤冠被取走，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她收回思绪，幽幽得看向他―― ??第二次和他见面，却成了他的妻。一身红色的布衣站在那儿，是的，是粗糙的布衣，一脸和煦的淡淡笑容，淡得有如隔了一层纱，模糊的看不清脸上的笑丝，而在感觉中他的确在微笑，是叫人舒服的和善的笑，是农家弟子特有的纯朴亲切！他长得很清俊隽雅，深如渊潭的黑眸隐隐含笑，无形中给人一种平静的力量，他的人无意中流溢着卓然飘渺的神韵，布衣素装难以掩盖他潇洒清逸的气质。他是个农夫，粗厚寒酸的衣着，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体肤，布满老茧的苍劲大掌，无一不说明他的出生来历，他是一个有着奇特气息的农家汉子。他们本来没有交集，一个天，一个地，永远碰不了面，是人为的将两条不同的命脉揉拧到了起，纠纠缠缠，变得何止是她一个人的天空。 ??他呢？他是怎么样的心态？也许――他的心正得意吧，娶到她无疑是挖到了宝藏，她叶家虽说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在地方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名下几处产业每年进帐丰富，以一个贫民百姓来说，是天降财源，捞足金银，谁不知道她――叶依灵――是叶家唯一的千金小姐，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只要入赘叶家，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之不尽。尽管入赘有辱男子气节，可又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瞧他笑得那么轻淡恬然，就像捡到宝了…… ??他坐到她身侧，伸出生满老茧的大手，古铜色的很有阳光味道的劲手抚向她的玉脸；她本能的跳起来躲闪，她不想让他碰触，她的肌肤，她的身子，只想给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的虽然已经是她的夫了，如果她可以拒绝，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但是，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啊，一男一女的夫妻亲密，她怎么躲得过，难道她真得要被迫交付自己的清白之躯么？她不想，她不要，不是嫌恶，是没有感觉，男欢女爱，不是该你情我愿的吗？ ??她不躲开就会被他接触到身子，她一闪，情况更糟，半天不动，莲足已经麻木，没有热身的闪避，人，整个的往前倒，眼看就要亲吻冰冷的地面，她不由自主的的惊呼出声。 ??她没有摔倒，柔软的娇躯适时的滑入了一副伟岸的胸膛，温热结实的触感刺激她敏感的肤发。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拼命的推拒他的拥抱，可，怎么推也推不开，她被抱回了床，她的挣扎越发的激厉！ ??“放开我！！！”她不安的大叫，柔柔的娇语非常急切。 ??他却没理会，径自挑起她的下巴，眉眼温文与她相对，声音平静低柔的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这个人有原则，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我不会为难你，勉强你做任何事！” ??说着，他当真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三步之远；始料未及的变化叫她又惊又诧，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笑得和和气气的陌生男子，身感意外。 ??他说：“你的反应让我觉得好像我是什么强盗土匪之类，叫人避之惟恐不及似的，我有这么糟吗？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退避三尺，如同见了鬼一样，这是交易，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侵犯你，只是你也不许躲我，好吗？” ??她怔怔的看着，不觉得点了点头。 ??迎面扑来一股淡淡酒香令她恍惚如梦，是他说话时，呼吸时飘来的味道，酒香与他身体上的气息夹杂着冲她而去，很奇怪的感觉，紧绷的躯体一下子松驰了下，他温煦的眸光稳住了她的心，受到诱人的酒香刺激，空空如也的肚子不自觉得咕咕低叫起，一刹那，她觉察失态，别扭的低下了头。 ??他呵呵一笑，淡淡的说：“肚子饿了吧，过来吃点食物，早点安歇――养足了精神才可以服侍你父亲以后几天的起居饮食，他来日无多，肯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陪他走过完最后这段路程，不要愁眉不展，更不能萎靡不振，你快乐他才走的安心。既然你已经决定作个孝女，那就请你做得真实点，逼真点，有舍才有得，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回头路，只有前进！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话告以段落，他没有再说话，走到贵妃榻前，盘坐了上去，闭目无语。 ??她很是震动。 ??他――难道知道她有心上人吗？难道父亲病傻了，连这种事都告诉他了吗――不，不会，绝不会，父亲不可能将她心有所属的事完然坦呈，他希望他的女儿幸福，就决不会让准女婿有个心理疙瘩――可，为什么，他的字字句句意有所指――他是故意说上这大堆模棱两可的话引她注意，还是真心诚意劝慰呢？她迷惑了，一个农家汉子，目不识丁能有多少内涵，她是千金小姐，学识博广，却解读不了他的话意，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然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呢？ ??二 ??一大早起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蓝衫布衣，对着她报以一笑，声音温善：“醒了！你睡得不好，眼睛都肿了！” ??她当然睡得不安生，她怕他会突然偷龚，怕一觉醒来枕身边多了一个他，一整夜里她转辗反侧，不得入眠，结果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可是说到做到。 ??她不作声，避开了他的注视，站起身稍稍整理了衣裳，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一缕清风吹进温暖的新房。又是一天新开始，清新的世界，炫丽的色彩，大自然优美的展露春天特有的秀丽风景，不会为她的忧郁的心情而改变什么，阳光依旧灿烂，花木在薄薄的晨雾中舒展腰肢，一切朦胧而可爱。迷人的景致，戚戚然的心情，两者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真的好怨恼老天，为什么要用明媚的好天气来讥笑她的凄然呢，她已嫁作他人妇，暗淡的人生才开始，一切无味，心由如死井，激不起半点涟漪，有的只是怆然哀思…… ??侍女清波候在走廊上，瞧见她，推门进来，走到她跟前，担扰的低询：“小姐，你还好吧！” ??她问得很小心，很谨慎。清波与她虽是主仆，实情如姐妹，她知道她的心事，她也明白一切已成定局，深深的为小姐不平，为她心酸，却帮不上什么忙。她知道小姐很伤心，伤心到几乎麻木，因为她的眼神太平静，平静的太不常寻，她是伤心到了极点，失了感觉。 ??“我没事。”她淡淡的，秀眉弯弯，表示没事：“去准备吧，洗漱后要去拜见父亲大人。” ??她继续站着，任着眼光飘向远方，由着思维四处流浪，心无可恋，一片茫然―― ??是一声惊异的“呀”声让她转回了神，她看见老奶妈拿着一床被褥离开，见清波一脸不敢置信盯着自己，她没问，等着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她犹豫了一下，轻问：“昨晚你和姑爷圆房了？――床单上有你的落红哦！” ??圆房？叶依灵一怔，落红？未曾行夫妻之礼，何不处子之血，怎么回事？再寻夫婿的人影，不知何时他已离开，门外对面的凉亭里，他正和同他一起来的农家娃娃说着话――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同样的布衣粗衫。 ??“小姐！”清波又唤起了一声，转过她的注意力。 ??叶依灵不想回答，也不知从何回答，平静的岔开话题：“帮我梳洗，时候不早了，该去见爹了！” ??她走向梳装台，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候。 ??清波只有压下满心的讶异，匆匆为小主人上妆。在她看来，小姐是不会轻易将身子给人，就算那人已成了姑爷。她太了解小姐了，倔出脾气来宁死不屈。可，为什么会有血迹呢？她不懂了，一夜之间，仿佛小姐变了好多，她不认识了！ ??叶景闰的精神甚好，神态颇愉悦，煞白如霜的老脸在笑，笑看眼前的一对璧人：长衫布衣的装束掩盖不了女婿尔雅清隽的特质，配着娇小清灵的女儿，多么完美的组合。看着他们小两口向他跪拜请安，看着女儿孝顺的替自己拉被角，咳嗽了轻拍他的肩胛。女儿，善解人意的女儿，他舍不得弃她而去啊――他知道他是拖不了多少时日了，但愿，但愿重仁好好待她，好好疼她――奶妈刚才来过，她说她在床单上看到了小姐的落红――他们――圆房了――灵儿，灵儿不会再怪他了吧，日子一长，她会明白的，重仁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重仁――他看着正在聆听管家、帐房、管事的商行先生一一回禀事宜的女婿，他神态从容自如，不慌不忙，把积压了些许日子的锁碎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这哪像是一个农家弟子的气度啊？他神思飘忽，眼光花昏昏，总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萦绕着他，总觉重仁不该是农家娃子，他有着领导人群的风范，卓越不群――可，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平民百姓啊！ ??他闭上眼，休息。 ??等他睁开眼，人都走了，只剩女儿安静而惶然的守着，她在怕她父亲再也醒不来，见他醒了，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声音微颤，后怕的握紧那只枯瘦如柴的病手：“爹，别吓我啊！” ??他用另一手疼惜的抚女儿的玉脸，气息虚弱无力：“灵儿，不要伤心，生死由命，就算为父现在闭了眼，合该去得安心，没什么好抱怨了，没什么好遗憾的了，看到你出嫁为人妻，为父老怀安慰，等到了曹地府，我会告诉你娘：我们的掌上明珠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很好的男人，他会让我们的女儿此生无忧，我们做父母的不用再对她牵肠挂肚了――灵儿，为父仅能做的只给你寻找一个幸福的归处，可是，幸福，它会长腿跑，你可要牢牢抓紧了，别和幸福失之交臂啊！” ??依灵不明白父亲为何这么信赖她的夫婿――方重仁，相信他会给得起她要的幸福，事实上，嫁给他，已无幸福可言了，她的梦破了，她的心碎了，幸福，何来再有幸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毁了叶家历代传承的基业。成亲的第二天，爹爹就把名下的两间绸缎庄，两家米行交给了方重仁，同时将掌管商行的印章亲手传给了他，一个种田的农汉怎管得了这些文诌诌的商务。商海风起云涌，尔虞我诈，他会搞挎叶家的百年家业。 ??“爹，为何将绸缎庄和米行交给他――”突然间，她不知该如何称谓这个刚上任的新婚夫婿，似乎怎样的称唤皆不妥，陌生的名字叫起来让人别扭，叫他夫君吧，她的心里其实根本没将他当作自己的男人，于是干脆用一个“他”字草草带过，她有点心虚的忽视父亲奇怪的眼神，继续说道：“他是个庄稼汉，哪有能力管理，还是让胜叔继续掌管，胜叔一直把商铺打理的好好的，对我们叶家忠心耿耿，做事兢兢业业，与其授命一个门外汉，还不如将商行托会给胜叔来的安稳。” ??叶景闰明白女儿的意，他想说明什么，胃里不适的感觉直直泛上来，他急急的喘息，试图将欲呕的念头压下去。没用，一口血还是要命的喷染上了锦被。 ??“爹，你没事吧！”叶依灵失声疾呼，她的小手，抖得犹如爆风雨中的绿叶，手忙脚乱的替父亲擦拭，拍抚，企图将那一滩血汁擦却，欺骗自己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被褥上鲜艳的印迹，铁证如山提醒她：事实就是事实，父亲又开始吐血了，大夫说过，要是爹爹再吐血，那说明他的日子快走到尽头了。 ??“爹！”她忍不住细声泣起。 ??父亲的生命之火游曳如丝，随时有可能熄灭，她好害怕―― ??他拍拍女儿的手，低低的言道：“没事……”他努力挤出笑容，回到刚才的谈话内容：”我想……你是怕重仁会会一手败毁家业，是吧！”深深的呼了口气后，他竭尽全力想把话一口气说完，“灵儿，你不必忧心这一点，我相信重仁可以接手，我相信他有这个本钱，虽然……虽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好像他天生有一种说服人的气质，让我……嗯，咳咳，让我对他百般信任，可以将女儿托付于他，可以将家业转承给他……灵儿，我说不出为什么，真的……第一次认识他时，我的第一直觉就是他相当出色，有旁人没有才智、胆魄和谋略……” ??“爹不是说在之前，您只见过他一面吗？这一面之交就让您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我不明白！” ??她是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狠心逼她嫁一个连他也只见过一面的初识之人，而他，方重仁，为何那么顺从父亲，既然相交不深，交情尚浅，他又被评判的那么与众不同，为何他会伏首父亲，不――他不会那么简单，或者，他根本就是披得羊皮的狼，瞒天过海的套取父亲的信任，他的目的只在叶家财产――她知道她这么想实在荒唐，方重仁此人横看竖看都该是忠厚正直的汉子，这点她有同感，在她没弄不明白他为何愿意入赘叶家的原因前，她只能将他定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无法确实的人物。 ??“灵儿是在怕爹爹我老眼昏花错识了人吧？”他自嘲的一笑，脸色灰白：“如果当真识错了人……咳咳，那也是我们叶家合该有此一劫……我是相信重仁的，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咳咳，灵儿，这是一场赌博啊，爹爹我总觉重仁非池中物，知道吗，我……咳咳……我曾经用过各种手段去调查他，只是……”老人脸上露出奇异的神色：“只是，我至始至终都没办法摸清他的底，我只知他的祖藉并非是石头村的，可他在那儿却有着不常寻的威望……咳咳，知道吗，村子里所有人都很敬服他，他有着非常好的人缘，他是个好人，真的……灵儿，这是真的，所以我坚信你嫁给他会过好日子……咳咳……” ??她不懂，她一点都不懂，为何父亲这么看重他，她能做的只能守在病床前，陪着他油尽灯枯，商号的事，家产的事，她插不上手。此时，她恨极了自己不是男儿身，要不然，她可以一肩扛下所有责任，婚姻之路说不定也能自己作决择了。 ??她轻淡的叹息，呼吸中尽是袅袅药香，她违心的告知：“爹，我明白，您一生阅人无数，您怎么会看走眼！”这时她只有反过来安慰老父亲，替他整理了下乱发，轻言软语，“爹，您说了好一会儿话了，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回头再和您聊，好吗？” ??叶景闰微微颔首，他的确累极，心悸气闷，喘不过来，歇一下也好，养足了精神，才可以再和女儿聊聊，他还有好多话要和灵儿说，有好些事关照新女婿。闭上眼，一会功夫，人就昏沉睡去。 </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4:00

三 ??出了院门，她漫步游走，不知不觉到了正厅。她站在门口，顿了顿，听到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凝神细听，她听见方重仁的声音，好像在咐吩什么事。 ??“……你先一个人回去，告诉大伙，我已在叶家成了亲，另外请你父亲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想请他帮忙！” ??“那我还需要过来吗？”那应该是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 ??“不用，这里没什么事，把你爹请来就妥当了，你还是留在你娘身边操持一点活，春耕在即，你娘一个人忙不过的！” ??“那好，仁哥，我收拾一下就走。” ??听到有人走出门，依灵忙提起脚步走进厅门，瞧见了那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他叫什么宽来，她听见府里的人叫他阿宽。 ??他看见了她，很礼貌的叫了一声：“嫂子！”声音明亮而清朗。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可小伙子并不介意，呵呵一笑，和方重仁眨眨眼睛，坏坏言道：“仁哥，慢慢聊，新婚燕尔，如漆似胶，小弟我先行一步，不打搅你们恩爱缠绵了，再见！” ??好一阵尴尬，直到阿宽的脚步远去听不清了，厅室里仍静然一片。 ??叶依灵不知如何是好，正值进退两难之即，是方重仁的轻笑声解了她的围，他温和的解释说：“别介意，阿宽就这个脾气，没大没小，直肠子，有话直说，喜欢寻人开心。农家娃，多的就是草莽之气，别见怪――嗯，岳父歇了吧，你――找我有事？” ??他坐着，而她站停在厅中央，这种对持令她很不自在，于是她走他的对座坐下，一抬头就可以把对方看得清楚透彻，等到坐好了她才发现这个位置也不佳，因为她也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淡淡然然的眸光直勾勾的锁着住她的身影，肆无忌弹的驻望她，敏感的心莫名的不安起来。 ??“有事吗？”他重复的问询。 ??没什么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或许是为了―― ??“为什么……为什么床被上有血渍？”她轻声细语的问了出来。同时，她知道了自己为何而来，她的心也在奇怪那滩血迹，冥冥之中她仿佛知晓这诡异的事和他有关联。 ??他眉宇淡淡，似乎在意料之中。 ??“你希望你爹爹知道我没有碰你吗？让他知道我们虚有夫妻之名，他老人家怕是死不瞑目。” ??他真是心细如尘。依灵有些惊讶，他设想的很周到，今天奶妈她们若看不到“落红”，爹爹立刻就会晓得他们夫妻有问题，他会担心，那么她勉强嫁人的用意就失了意义。 ??“你很奇怪！”她说：“为什么设身处地为我着想。” ??他只是淡淡的，淡淡的笑，笑得几乎看不出来。 ??“不用问原因，我只是想着安服你父亲。只要你不要怪我毁了你的清誉就成。” ??清誉？她本就该成为他的女人，他怎么说要她别怪他毁了她的清誉？他在嘲讽她吗？依灵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清淡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他有何居心。 ??“我不懂我爹为什么这么看重你，”她说：“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敬重我爹，甚至要想方设法希望他高兴。很奇怪，我爹是从哪里把你找来的，你们不是不怎么熟识吗？一个不怎么熟识的人竟然可以一举取得我父亲的全部信赖，可以让他死心塌地的信服你，把一切都奉送给你，包括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好奇怪，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一个不曾见过世面的庄稼汉子居然可以在大户人家不卑不亢，凡事可以处理的得心应手，我真得很不懂，你怎么有这种本事，叫我不由怀疑…… ??“怀疑我居心叵测？”他微皱眉的接下她后话。 ??依灵默然，用一双有些蒙尘的杏眼瞪视着。 ??“叶小姐，”他生疏的尊称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你的重点就是怕我来历不明，将来携款私逃吧？岳父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吗？” ??依录揉揉秀眉，淡淡道：“爹告诉我你是渔阳县石头村的农人！”就在这么简单才奇怪，“他还说他是在四年前认识的你，和你只有过一面之缘。我没想到他对你这么念念不忘，事隔多年，重新把你找来临终托付‘家业’。” ??她着重着强调了“家业”两字，坦白说，她对他能不否胜任这份家业抱着相当大的怀疑。 ??“你怕我搞砸了叶家的买卖，还是担心我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装出一副正意凛然的样子来骗取叶家财产？或许，都有？” ??嗬，厉害，一语就命中要害，把她的思想全看透了，依灵心一惊。 ??他又是一笑，笑出声，摇摇头，喟然：“我就知道这不是好差事，你对我的陈见相当深……” ??“不是陈见，是疑惑，是不解。”她更正，她和他又没过节，哪来的陈见。 ??“好，不是陈见，是猜疑，”他顺了她语气，“说白了，你认为一个农汉行事处世稳稳当当有违常理，我在叶府应付自如，如鱼得水叫你费解？其实，呃，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些，如果以后我们能做长久夫妻的话，我想你会慢慢了解一切的，现在嘛，交浅言深，就是和你说白了你也不见得会相信。总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坏人，你也该相信你父亲的眼光。反正我是无财无业的平民百姓这点是货真价实错不了的。别外，有一件事我要说明：叶家的一分一钱我都不会取用，虽然乡下的日子比较清苦，但我相信凭我的能力还是可以养家糊口的，将来跟我回乡下的时候，我也希望你不要带贵重的东西……”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叫跟你回乡下？”她瞪大了眼睛，怪道：“你既然已入赘叶家，为什么说要和你回乡下？” ??方重仁一怔，反问：“谁告诉你我是来入赘来的了，因为你父亲来日无多，所以才省略了一大堆婚娶礼仪，匆匆拜堂。不过，我和岳父有默契，是你嫁我娶，并非入赘做上门女婿啊……” ??“怎么可能？”她惶然大叫，一下子心理失平，不相信的大叫：“如果爹爹同意放我出嫁，我早几年就可嫁人了，怎么可能把我留到现在――他要的不就是要选一个品貌端正的男子做上门女婿吗，所以一拖再拖，将我的婚事一年年压后，一年年的延误，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同意我出嫁，怎么可能呢……？“ ??“我不知道，”方重仁也皱起了剑眉，表示纳闷：“或者，你需要去问问岳父！” ??不必他说，她也要去见父亲，她完全不了解了，父亲呵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想得呢？ ??她再也顾及不了大家风范，如火如风的冲出门，去寻找答案。 ??四 ??叶景闰只是小睡了一刻，他怕得是一睡不醒，很多事还未着手遣人去办理，他必须提着一口气，在死前处理完。 ??房里的侍女服侍他喝了一口茶水，他刚要躺下，门被重重的撞开。 ??他寻音望去，只见女儿一脸激动，神色异样的闯了进来，隔着珠帘猛得止住了莲步，用涩然哀怨的目光瞅着他，一动不动的瞅着他，努力的压抑着激亢的情绪，低着嗓音质问：“爹，告诉我，究竟是我入嫁方家作媳，还是他入赘我们叶家作婿？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该来的总归要来，他在心里幽幽叹息，面对女儿的不敢置信、埋怨和恼怒，他毫不犹豫，果断的批下答案：“灵儿，爹是嫁女儿，并非招赘……” ??嫁女儿？嫁女儿！真得是女儿嫁！！！她愣愣地，痴愣愣的向床前跨了好几大步，步伐大到使她跌跌撞撞，失去平衡，她拍开珠帘，不让任何累赘遮掩了视线，她想真真切切的看清楚父亲的表情：好真诚的慈父脸啊，心虚的慈脸上挂着几许难得的羞愧，她明白了一件事，父亲是当真把她“卖”给别人了，而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大叫，绝望地、凄厉的大叫。 ??“灵儿――”他满心愧意，无力承受女儿刻意压低的嘶叫，她的玉脸憋成嫣红，艳若朝霞，愤怒的火艳；他好心疼：“灵儿，不要怪我，为了能让重仁方便照顾你，我只能把你出嫁；灵儿，重仁是何等的骄傲，他怎肯委曲入赘……” ??立刻，依灵提高了音量反驳了回去：“他骄傲，他有什么骄傲？爹，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弟子，这是您说的，不是吗？我以为您找他来的目的就是招赘，不是吗？我不从未想过您是将我白白奉送他人，附带万贯家产，我是真不敢相信啊――爹爹啊，您为什么可以如此信赖他，可以为他不惜放宽您的择婿在求，您根本就不怎么了解他的为人啊，根本就是擅自决定我的未来，毁了我的前程，这是您要的吗？爹爹啊，您生女儿，养女儿，为的就是扼杀女儿一生的快乐吗？――您明明知道我喜欢炎表哥，明知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明知我们情笃鹣鹣，互许终身，您却铁石心肠的宣布他的死刑，您可以残忍的告诉他：要得到我，就必须下赘叶家，爹啊爹，您明知他是姑父一脉单传的独子，您却蛮不讲理的为难表哥，还订下什么一月之约的约定，您当真是心胸宽厚啊，表现的如此的宽宏大量――宽宏大量？哈，您要他在一月之内说服姑父让他入赘，好个宽宏大量啊，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啊――爹爹呀，您真是神机妙算，好精的算盘，可以不动声色，不用一兵一卒的拆散鸳鸯。您想我幸福，希望我快乐，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我的幸福快乐早就被您扼杀在萌芽之时了，我何来再有幸福，何来啊！” ??一声声凄凉的呼唤，一句句痛彻心扉的质问，绝望的怨斥，伴着不住的晶泪，有如崩堤春潮，哗哗的流淌下来，积压多时的不满怨恼在此刻似突发的火山全部爆发了。 ??叶景闰好一阵呆楞，他几乎找不到声音来倾诉他的理由，怔怔的由着女儿痛心疾首的狂叫痛斥，没来由一阵委屈。灵儿把他说的如此不堪，如此的无情无义，这是他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宠爱的宝贝女儿吗？瞧瞧，他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魔，他现在纵是百口也莫辩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仅可以说的一句：“灵儿，爹……爹是为你好啊！！！” ??他的声音在颤，伤心的低喃，无力的喘息。 ??依灵凄凄然一笑，无尽失落，无尽的痛灼，自嘲自喃；“是啊，为我好――多么冠冕堂皇，我和炎琴瑟和谐，诗词音律两相投，是不该相亲相爱，不该结缔百年，不该长厢厮守；却可以，却必须跟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子晋结姻缘――是啊，是啊，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资格还价，就该如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叶景闰猛得大叫了一声，然后声音又突兀的熄了下去，他闭上眼，心悸的惊喘，一阵阵的眩晕击得他昏昏沉沉的，他哀嚎的自言：“不是这样的，不可以怨我，灵儿，我的灵儿，我的宝贝女儿，你怎可以怨我啊――钟炎与你不合适的，他太优柔寡断了，太没主观意见……咳，爹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一月之约，我是为难他，我为难他还不是为了你，灵儿……咳咳，我真是为了你啊，如果他当真爱你抛生死，弃富贵，他会摒除万难，会勇敢的回来跟我要人，我何尝是非要招他入赘，我只是试探他而矣，灵儿啊，咳咳，爹爹只是试探他啊，如果他鼓起勇气告诉我，他会来娶你，可决不会入赘，我能奈他怎样，女心外向，我能如何呢？――他选择了一月之约，他居然天真的要回去跟父母商量这等荒唐的事……咳，我知道，他绝对是过不了关的，可以我没想到他会软弱成那样的――灵儿，咳，让我告诉你，你的炎表哥做了什么蠢事吧――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把我误会的那么深，叫我好难受……那么，我就对你直言了吧，咳咳，咳咳，钟炎，钟炎那小伙已经在半个月前跟人成亲了，你知道吗，他已经成亲了，成亲了，新娘子是你认识的，罗府千金，罗芷竹，是钟炎二娘的内侄妇女，你死心吧，你与他已各自婚嫁，两不相干了，知道吗……” ??由如晴天霹雳，震得她两耳嗡嗡，犹似当胸一槌，双腿俱软，几乎站不住，娇躯一个寒颤，退后一丈。 ??他？成亲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父亲编谎言绝她心思？一定是的！好残忍的爹爹，好狠心的父亲啊，她的心已死了七八成了，他却还在伤口上洒盐，烈火上烧油，无情的了断她对爱对情苦苦保存下来的那份痴、那份狂，真得要她心如枯井，生不如死，他才痛快吗？――不，不，不――骗她的，一定是骗她的――炎表哥，炎表哥怎会弃她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依灵失声尖叫，凄凄切切，歇厮底里的呼出她心头没顶的绝望――“炎表哥不会娶他人，绝不会，你撒谎，你撒谎！” ??“不会？怎么不会？”叶景闰惨笑，苍白如雪的脸膀上，眉宇间尽是涔涔的冷汗，刚才他一口气连续说了一长段话，把他累坏了，他吃力的喘着，气喘如牛，想再说些什么，已有点力不人心了。“世上……世上，咳，没有绝对的事，事实在是……咳，事实就是钟炎已经娶妻，钟罗联姻，轰动一时，咳咳，因为它他们的婚事办的相当隆重风光，被话为一时美谈……灵儿啊，你是深居闺不明外事，又加上我故意封锁消息，所以……所以你一直蒙在鼓里，我为了是怕你知道后伤心欲绝；为了能可以在临死之前看着你嫁作他有妇，只有出此下策，专横的许了你的终生，给你一个我看好的归宿――灵儿……灵……儿，你去哪儿……” ??叶依灵掩面而泣，拂手而去，任他怎么叫也唤不回，叶景闰忧郁的望向房门外，万念俱灰，一口气提不回来，双眼俱白，大限几欲来到―― ??忽然，眼帘中出现一个俊拔的人影，他无力的抖擞精神，开口急迫的要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哑然的瞪大眼，不相信自己居然虚弱到这个地部，他是要去了吗？ ??方重仁疾步上前扶住，愕然的盯着欲说无言、满脸担扰之色的岳父，情知他已失了说话的能力，心头一阵没来由的难受，于是用坚定无比的口气低低的告慰他一句：“岳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依灵的，绝对愿意让她有幸福的日子可过，你――安心吧！” ??是的，这是他最想听的一句话，也是最能够安慰他的一句话，他终于笑了，舒心的笑了――然后，他缓缓的合上了老态浑烛的双眼，就这么――又欣慰又遗憾的走了。 ??五 ??依灵飞快的奔跑着。她要去找胜叔，那个疼爱她不亚于父亲的管家胜叔，她要他告诉她，是父亲在撒谎，她的炎表哥不可能另娶他人的。 ??晶莹的泪水在她惨淡的脸庞上肆无忌弹的滑落，迷糊了视线，狂乱的心绪几乎快要把她逼疯。当她穿过花园，跑出拱门的时候，莲足不甚踩了个空，人，倏得猛然扑向前，花容月貌般的人儿就这么硬生生的从还有几级高的阶梯上滚了下去，娇嫩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好几处触目惊心的划伤，葱白的纤纤玉手鲜红的血液倾刻间涌了出来，此刻的叶依灵根本就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用袖口擦了擦迷糊的眼睛，咬咬皓齿，爬起来继续向着帐房而去。 ??很快，她找到了管家胜叔，得到的却是一个令她肝肠寸断的真相―― ??“是真的！”胜叔摇摇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钟少爷，已经在二十天前成亲了，叶府有收到钟家的请贴，不过，因为老爷身染重病，便遣了老奴过府道贺，这贺礼还是到了杭州当日置办的，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老爷，嗯，老爷有过交代，不许将此事伸张，所以，奴才不敢支会小姐。为了封锁消息，前一阵，家里的奴才们都没敢放他们出去――小姐，小姐，你，你没事吧！” ??没等胜叔说完，依灵就痴痴傻傻的走开了，对外来的呼唤置若罔闻，透心凉的事实令她不寒而栗，管家有力的证实，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所有希望，一切美梦，摔成了千万粉沫，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后，依稀传来老管家语重心长的劝慰声。 ??“唉，小姐，您可千万别怪老爷，老爷是一心一意维护您，您知道的，老爷一向怨钟姑爷丧偶再续弦，连带着就不曾喜欢过钟姓亲戚，此番钟少爷在叶家求亲在前，回家后又突然成家娶妻在后，实在令老爷气愤不过，他是生怕您知道了要死要活，才没敢和你说实话。小姐啊，您是老爷的命根子，他在病重之季还念念不忘您的喜怒哀乐，您要体凉老爷的一番苦心。他逼你嫁给姑爷，看重的是姑爷的人品，他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的平淡快乐，不要掺和了任何权势富贵，富贵多有薄幸郎，红颜一老伴寂凉啊――” ??好一句“富贵多有薄幸郎，红颜一老伴寂凉”，历历在目的脉脉温柔，丝丝在耳的海誓山盟，难道皆是南柯一梦，华梦一场吗？如今梦断人醒，原来竟是自欺欺人，怡笑大方？ ??惶惶忽忽的回到秀楼，玉指颤微微的拿起案几上的宣纸，抖动的纸张令她看不清上面的字体。其实不用看，上面的句辞早已印在心底：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断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纵是相思断了肝肠，流水无情，更显落花无尽凄凉。前曾往事昨日欢，却是美梦笑情伤；如今男婚女嫁，门前各自扫雪霜，好笑，好笑――凄美的笑声响彻闺房，末了，笑声渐止，惹来哀泣不绝于耳，飘浮得思绪重温几年来的缱绻柔情，越是思量，越是神伤；越是神伤，越发怨生心房―― ??“依灵……” ??是谁？是谁在叫她？是钟炎吗？昏昏沉沉的泪眸中走进了个颀长俊拔的男子，是钟炎吗？她止住了哭声，不，不是，看清了来人，乍来的那股惊喜顿时被噬骨锥心的痛楚所吞没，不是表哥，是他，是她最不愿见到的“程咬金”。 ??她把悲痛的眸光移过他的人，直直的错开，漠然的背了过去，冷冷的不予理会――可是他说了一句话，叫她由不得煞住了步子。 ??“岳父――已经过世了！” ??刹那间，她整个儿冻结了，呆若木鸡的伫立当场。心像是掉入了冰窖，冷得没了一丝丝感觉；空洞的眼神茫茫然一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嫁给一个陌生男人之二芳心死>>． ??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4: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一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无所有！ ??原本可能会有一个好姻缘，为了父亲，她一手毁掉了女孩子后半生的幸福；原本有一个情投意合的情郎，忽然被告知情人已非昔时心，良宵别对成了他人婿；原本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父亲，宠她、怜她、爱她，七天前，他也弃她而去――不，不是，是被她活活气死的，她知道的很清楚，若非她铁着心去质疑爹爹的用意，惹得他伤心，激动，他不会这么快撒手人寰，一命呜呼――她是个不孝女，害死父亲，害得他憾然离世，害得他悠悠亡魂惦阳人。 ??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生无可恋，黯然独酌买一醉。醉吧！一醉解千愁，醉生梦死了度残生。堕落也好，沉沦也罢，忘却前尘事，但求杯中物――可是，这么卑微渺小的要求，为什么他都要欲于破坏，啬吝给予呢――方重仁，那个稀里糊涂得来的夫婿，他都得到了千金家产了，何苦还要可恶的来限制她，禁止她喝酒，甚至将府里的全部美酒全给砸了。她要喝酒啊，她要喝，她要家仆们去买酒，可没人听命于她了，她被软禁了起来－－她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了――她只能呆呆的关在闺楼里，终日守在窗前，茫茫然眺望无边无垠的天际，没有交聚的漠然远眺，无论谁和她交谈，她都冷若冰霜，不置一顾。 ??“……我想把府里的家仆分遣回家，只留几个德高望众的、对叶家忠心耿耿的老家丁留守看院；另外，家丁叶宁和侍女小殊，我听管家说，他们是孤儿，从小在叶家长大，无家可归，所以我已同意他们留下……” ??方重仁站在她背后，向她交代家里的一些事宜，他似乎很尊重她这个叶家的女继承人，有事没事就拿家务商事来烦她，她讨厌极了…… ??“另外，”他顿了顿，平静的吐出一句话：“再过几天，我们会回乡下，春忙在即，我必须回去务农了；而你，也该离开这伤心地――” ??离天这里？叶依灵没来由的一阵抽搐，回望从小到大陪着她熟稔雅致的院落，打从心底里冒起一股寒气，麻木不堪的心房紧接着经挛起来，难道连她唯一的安憩之地也要剥夺吗？ ??“我――”她翕开干涩无光的唇，声音微微带着希翼：“能――不走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重仁缓缓道出残忍的两字。 ??“不行！”强悍的口气不容置疑。 ??屋子里弥漫起死静沉闷的气息。 ??叶依灵不作任何争辩，她早该预见这个答案，她更不该开口问这个蠢问题。男人，容不得女人的不驯，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贵族，还是一贫如洗的庶民，这是男尊女卑的悲哀，这是生为女子的悲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没有一点点的自主权。 ??泪，成串滴落。迷花了哭得红肿的剪目。雾朦朦的视野里，她看见一张温暖的俊脸，淡淡柔煦的凝睇，点点看不清的怜惜――怜惜？那真是她渴望得到的怜惜吗？是眼花了吗？是错觉吗？她感觉到他正用绢帕帮她拭泪，轻柔的动作令她恍若作梦――曾几何时，她的炎，也是这般温情款款的呵护哭泣的她的啊――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你，看到你这么不快乐，我很难受――人死不能复生，你能做得就是好好的活下去，人生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过得好坏与否全凭你自己去撑握。快乐是自己创造的，走现出阴影，只能靠自己，幸不幸福更要需要你亲手努力争取。我希望你开心起来，所以，我必须带你走，你――明白吗？” ??他将绢帕塞进她的小手，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默默的走出她的眼界。 ??她愣愣的伫立着，痴痴的瞭望天际那抹变化无常的红云―― ??不明白――快乐？她不会再快乐――生有何欢，死又何俱―― ??二 ??她终于离开了叶府。临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除了那把琴。就这样了无牵挂的从庭院深深的豪门大宅搬进了“贫陋寒酸的”农舍田园。她毫无芥蒂的接受了“农妇”的生活，粗茶淡饭，毫无怨言。 ??她吃得很少，有时几乎是滴水不进，她的身子在一天天的憔悴，一日日的消瘦。 ??清波看着心疼极了。她很庆幸当初姑爷允许让她跟来侍候小姐，也幸好她跟来了，否则小姐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说来真是气人，老爷怎么舍处让小姐嫁给那个老大粗，虽说长得满俊朗的，举止却该死的粗俗乏味，丝毫不解温柔，眼里，心里，就只有他那几亩薄田；才回到家，就弃小姐于不顾，一头扎进庄稼地，起早摸黑的乱忙。试想两个女孩子初来乍道，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好安顿她们，反而丢下她们一走了之，根本就视她们为无物嘛，这――这也太没天理了啊――幸好有隔壁的莲婶帮忙，热络的将小姐的行理安置进“姑爷”的房间，又给她收拾了间小间，让她们总算有了一个明朗的憩身之地。 ??最令她震惊的是姑爷居然――居然和小姐分房睡；并且一天到晚进不得家门。她知――道，他是个庄稼人，春耕在即，是很忙，忙归忙，总不该冷淡了小姐啊！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新婚不久的夫妻啊，小姐都瘦若柴骨了，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他竟可以视而不见，他是不是人啊！若非她跟随在小姐身侧，起居饮食，沐浴梳洗谁来照看，她是大小姐啊，饭来张口，衣为伸手惯了，嫁给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混球，真是暴敛天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为小姐叫屈。 ??依灵倒是很平心静气，不，应该说是心如止水。她没日没夜的关在“新”房里，终日抚琴自娱，整日默不作声，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论及饮食粗劣无味，她无所谓，没胃口，吃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见得有食欲；说到他对她置若不见，没关系，她本来就不愿与他有牵枝拌滕的联系，甚至很感激他搬离了房间，让她一个人清静自在――是的，她感激他，因为他没有以一个丈夫的身份来强迫她行使为人妻的义务，让她得以保留清白之躯，留给她最后一点点做人的尊严。 ??日子过得索然无味，每一个白昼，每一个黑夜，都是漫漫无止尽。活着，没有目标，还算活着吗？终日无所事事，终日流恋琴弦，终日在凄凄惨惨切切中行尸走肉，在一曲曲哀怨的琴音中虚度花样年华。 ??绕梁的琴音时常会引来邻家娃儿倚窗聆听，他们好奇而惊艳的敬望这位衣袂飘飘、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姐。是的，她没有结发盘髻，依旧是闺楼小姐的精致装束，对于深居乡下的孩子们来说，她美丽的有如天上的仙女。几个能说会道的的小机灵会趁着大妈大婶过来串门子的时，偷偷跟进来，绕在她的身侧姐姐、姐姐的乱叫。 ??方宅出入的人很多，邻居们三天两头的过来和她“聊天”，送来新鲜的果蔬，妙龄的农家女三五不时的过门帮忙打理家务，陪她说说话――呃，基本上都是她们自说自话，她从头到尾都只是静坐着，淡淡无言，默默的飞绪。她以漠然拒人千里，然，淳朴善良的村姑依然我行我素的上门“打搅”。套她们的一句话来说：新娘子是新婚丧父，心情忧郁，又是初到夫家，人地生疏，害羞难为情，她们谅解。唉，真是没到想自己清淡如水的表情，到了她们的眼里成为羞答答的另一种表现。可笑啊！ ??很少见到他――隔壁的莲婶说过几天等忙完了农活，他就有时间来陪她了，请她不要介意。 ??她不介意，为什么在介意呢，她与他又不熟――她不知道到他的一切：年岁，喜好，脾性……回了乡下，他一直忙，难得和她一起用餐，难得碰上一面。有时，他偶而会陪她静坐，挂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笑，深深的、静静的凝睇她，不说话，脉脉怪异的眸光让她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内心深处似乎积压着一丝对他的好奇――她讨厌这种感觉…… ??三 ??她原本认定了这种死气沉沉、无欲无求的平凡日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已心如枯井，难起涟漪，她没想到他会找来，再见钟炎，冰封的心湖崩现了裂痕。 ??那天下午，近黄昏，大人们春耕劳作还未返家，孩子们已作鸟兽散，纷纷回家准备晚饭，方家小屋四周一片安静。 ??叶依灵一曲抚罢，正倚窗远望，朦朦的眼脉一片空荡荡，看不见窗外绿树红花春正浓，看不见袅袅炊烟晚霞万丈，目光所及尽是戚戚切切断肠事，人昏昏花花，如堑云雾；似真非真，似痛非痛，愁肠百结，当耳边传来一声温和的、带着颤音的低低呼唤，她以为她在做梦。 ??“灵妹……” ??是谁在唤她灵妹呵？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有他，只有炎表哥才会那么称唤她――怎么了啊，难到她又被梦神拖回了那个甜美的恶梦里了吗？多少日子，半夜梦回，执着着前事的真实，拼命的否决残酷的现实，渴望着有人能告诉她：她只是活在恶梦里，等梦醒了，散了，她会安然无恙的回到父亲身边，回到那个爱她疼她的表哥身畔。 ??“灵妹……”又一声略带急切的轻呼。 ??她缓缓的、优雅的转身，如愿的看见了那张熟悉的、清俊的、白晰的书卷味脸，斯斯文文，鲜活的出现在她三步之外；消瘦的身形，疲惫的容颜，热切的眼神，这――这不正是梦中圆润丰神的他吗――这――这不是梦？ ??她意识到了这点，出窍的思绪瞬间回转了肉体，看清了身处地，看清了瞳眸中真实的身影，她的娇躯突然开始颤抖，颤得一如寒风中高挂枝头的一叶残叶，在呼啸的狂风中痛苦的挣扎；冰冻的城池发出咯咯的裂响，一股热泉汩汩的，消无声息的滚涌而出，她不觉眼眶一热，炙烫的晶泪盈于眼角，一触即发――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倾诉，种种往事，种种委屈汹涌而来，澎湃之势叫她难以招架，一时间，竟愣而无言。 ??他走近她，近到几乎没有一丝空隙，伸手揽住暌别太久的柔弱香肩，深深的，沉沉的摇撼她，声音是那么的沉痛：“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等你？”她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反问：“等你做什么？等你来向我炫耀吗？等你来告诉我你娶了一个美娇娘吗？一个有着皇族贵亲血统的名门千金，一个绝对匹配得上你们钟家的，可以让你们钟家蓬毕生辉、受益三代的绝色佳人吗？”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的用辞太激进了，太伤人，这不是她想说的呀，可惜已经晚了。 ??钟炎惊愕的瞪大眼，就像见到了鬼，双手触电般弹离她的肩，整个人往后连退三步。 ??“灵妹，你太无情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的嘲讽我？别人不知我的苦衷，难道连你也这么误解我？我都没有怪你毁约另嫁，你怎么可以责怪我婚娶她人……” ??原有的一丝懊悔被他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击了个粉碎。 ??依灵呵呵冷笑，小小的酒窝盛满讥意：“居然是我毁约，亏你说得出口。表哥啊表哥，你好会赖帐，好会搬弄是非，明明是你弃我另娶，明明是你自毁一月之约，现在反倒是我落了个不是？想我深居闺楼，日思夜盼了整整一足月，你有给我寄半点音讯吗？你有吗？”想到伤心处，泪水不觉滚滚而来：“我爹爹逼着我另嫁他人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有多苦，有多心痛？试问那个时候，你人在哪？你在哪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正欢天喜地的办喜事呢，怎么想到我为你熬尽相思，肝肠寸断？既然你能狠下心弃我如敝屣，今日你何苦来寻我？或许――”她一字一字的吐出后面极其伤人的话：“或许你根本是来看我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的吧……” ??“够了――”他疾喝一声，斯文削瘦的玉面痛苦的扭作一团：“你何苦伤我？何苦刺激我？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的不好，我该亲自跑一趟向你解释清楚，或者和你另想对策，可是，灵妹，我走不了，我根本走不了啊，你明白吗，我被他们软禁了，你明白吗，爹派了四个武师日夜不分的盯着我，我根本没机会跑出来，我只能被迫的待在家里，被迫的跟随芷竹拜堂成亲，我也身不由已的啊……” ??“你说什么？”她豁然抬头，透过珠泪，受惊的正视他：“你说什么？你不是心甘情愿成婚的吗？” ??“废话！鬼才愿意娶芷竹――”突然他也怔住了，似乎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严肃正色的反问：“怎么，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娶芷竹吗？怎么可能呢？”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成亲那天，我碰见叶府贺喜的差使，曾修书一封请他代为转呈，难道你没收到？” ??依灵苦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封信肯定被父亲截走了。她摇摇螓首，缓和了激厉的态度，至少有一点她明白了：她与钟炎之间有误会，而且很深。 ??“近三个月来，我根本没收到过你任何只字片言，我想――是有人存心阻断我们的联系――”她幽幽然，泪，簌簌而下，“你究竟为什么突然之间变节他娶，我想知道。” ??“我没变心！” ??他急促的大叫，反驳：“从来我就只喜欢你一个，至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静静的望着他，有丝心动，这么热诚真挚的表情，能不让她心动吗？可是――他的的确确是娶亲了，叫她有何立场心动。只有泛起一朵自嘲欺欺人苦笑―― ??他再上前，不顾礼仪的拥住她，捧着她的小脸，憔悴纤瘦的脸颊令他心疼。 ??“我是为了你才娶她的，你明白吗？” ??她摇摇头，一点也不明白，一点也听不懂。 ??他一边替她拭泪，一边轻言温语的说明，一脸的愧疚，一脸的无奈。 ??“我爹是不会让我入赘叶家的，这一点是铁一般无法动摇的事实，所以我只有退而求其次，我求爹让我娶你，求爹上门替我提亲，求他准许我们婚后生的第一个孩儿可以姓叶，让叶家也有后继香火，完成舅父多年的夙愿，这样一来，入赘不入赘就不再那么重要了，只要爹肯屈尊上门提亲，一切事情皆可迎刃而――” ??的确，钟炎之父钟瑞若肯上门负荆请罪，这门亲事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坏就坏在两家长辈关系恶劣，谁也不服谁，谁也看不顺谁―― ??“可是，爹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不堪的记忆令他俊容怆然：“这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爹都不肯帮我，灵妹你说我怎敢告诉他，原本打算入赘的事，这无疑是自寻死路――我没有办法，只有苦苦哀求，甚至绝食相胁，欲以死明志……” ??他停了停，果然看见心上人担心的凝睇，禁不住排山倒海的感动，深深的拥抱她。 ??“终于，我得到妥协――”他再度凝望她，深深的，温柔而痛苦的凝望：“可以，这代价太大了，我本不该同意的，本不该妥协的，为了和你有朝一日能长厢斯守，我唯有这条路，尽管我知道这样做，会陷于万分尴尬的地步，让你受尽委屈――” ??“我知道了！”热泪再度浸润晶眸，千里冰封的心湖至此彻底崩溃，随之而来是波涛汹涌的热浪，一阵阵暖透心房，又为他的傻痛彻心肺：“所以，你会娶罗姐姐，因为答应了姑父的条件，他是不是坚持先让你娶个名门闺秀做正室，然后才允许你再纳一个小家碧玉为妾，是吗？” ??他长长的叹息，她是一个多么冰雪聪明的女子，叫他怎舍得放弃，叫他无法不喜欢啊！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灵妹――”他的表情是充满欠疚的：“我知道这样做太让你受委屈了，但是，这是唯一的妥协之策，我是斗不过我爹的，他是个叼钻的生意人，而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只懂吟诗作对，论心计，论谋略，我远远不如他，我只能依他之言。灵妹，你骂我软弱也好，怨我胆小也罢，我都不怪你――或者，当初我就该拔剑斩亲情，逃出钟家，和你一起天涯海角相依为命，双宿双栖，我不是没想过，怕的是无法给予你好日子过。想我一介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我拿什么养活你，我根本就是个废人，连基本的谋生能力都不具备，又有何脸目让你和我私奔，我做不到，我怕以后你会怪我……” ??“傻瓜，傻瓜，我宁愿和你亡命天涯，只要我们相亲相爱，再苦的日子我也甘之若怡，你……你怎么这么傻啊，仅仅为了有一个富足高雅的生活环境，就出卖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炎表哥，你太傻了，太傻了，人生在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为名，为利，为禄，为了这些无谓的虚幻，一生不得开心颜，值得吗？值得吗？” ??她娇声嚷嚷，完全不同意他的关点，怪不得爹爹说是他自己选择了一个蠢决定，是的，这是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决定；怪不得爹爹会狠心的逼迫她仓促的嫁人，一定是他看到了那封信了，了解了表哥的目的，一定是这样的，而骄傲如爹，又怎受得了这份气，怎舍得让自己至爱的宝贝女儿作他人侍妾，原来如此，一切迷团全部解开，她错怪了爹爹―― ??她眼泪汪汪面对表哥，即心疼他做出了巨大牺牲，又怨恼他这么懦弱。 ??“你怎么不坚持呢，坚绝的不答应姑父的条件！纵然因此要分隔两地，尝尽相思，至少我们两心相映，没有别人的介入，我爹爹就没有介口劝我另嫁，我等得也有盼头，日子久了，或许，姑父会转念，会不忍拆散我们呢！现在呢，一切都完了，什么都完了，你有了罗芷竹，我亦别嫁他人，我们现在算什么？情人不是情人，亲人不是亲人，真正是天长地久已是九霄梦，此恨绵绵了残生！“ ??她挣脱他的拥抱，温暖厚实的胸膛不再是她的港湾了，有人捷足先登，她唯有望而兴了，由着莹莹晶泪潸然滑落，哀怨命运的残忍。 ??钟炎怔怔的望着她，梨花带水，眉眼凄凉，弱不禁风的模样，我见犹怜。一阵阵心酸涌上心头，聚集眼角，热乎乎的液体倾巢而下，他却毫不知情，当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不愿跟我走吗？” ??千里迢迢寻找，千辛万苦才见到她，她的话，让他觉察他要失去她了！ ??依灵茫茫失神的低喃：“走？去哪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能去哪？” ??她腿软的跌坐上油光可鉴的竹椅上。 ??“灵妹，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吗？”他低问，声音饱含渴望，他半蹲着，托起起纤美的下巴，深情款款的凝视：“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履行爹爹强行附加的条件，说什么我必须陪新婚夫个一个月，说什么这是礼数，读书之人不可违备的礼节，我完全可以阻止你出嫁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灵妹，跟我走吧，离开这个贫寒凄苦的地方，你生来就该是发光发热，众星拱月，享受光耀。舅父为什么这么傻，明知你是金枝玉叶，受不得半苦，为什么将你许给一个山野莽夫，埋没你的才华。灵妹，你难道还想维持这错配的姻缘吗？你想面对一个粗俗不解风情的莽汉受尽屈辱，后半辈子郁郁寡欢，遗憾终身吗？” ??她当然希望自己有个完美的后半生，有个情投意合的夫婿，可以品茶共话琴棋书画，互解情衷―― ??“我命该如此！”她凄凄泣然。 ??一波波的泪潮令钟炎心肠纠结，红肿的眼袋，看得他好生心疼，他柔柔的诱导：“不是的，只要你下得了决心，跟我走好吗？我知道你在这儿一点也不快乐――我观察你几天了，我告诉自己，如果你是幸福的，我就悄然离开，不来破坏你的平静，可是，几天以来，我听到的尽是你柔肠俱碎的哀乐悲琴，我实在不舍得你痛苦心碎。在这里你就像种错地方的名花，得不到尽心竭力的呵护，迟早有一天，你会枯萎而死，你甘心这样吗？” ??她抬眼深望，万分寂然的嘲笑：“跟你走？当真去做你的小妾吗？” ??钟炎猛得身子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很在乎名份吗？” ??她默不作声，泪如雨下。 ??“是的，你不可能再我的正室妻子，”他牵起她葱白的纤手落下几个轻吻，满怀亏疚的表白：“灵妹，对不起，我再也给不起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头衔，可是，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对你的情坚贞不移，跟我走吧！跟我走吧，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的！” ??模糊的视线里，全是心爱之人真挚情切的容颜，何去何从，何去何从啊，她能这么做吗？九泉之下的父亲知道了，能不顿足捶胸，原谅她的背信弃义吗？她迷惑着，踌躇着，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就在此刻，清波抱着菜篮急冲进来，着实吓着了屋里举止暧昧的情侣。清波一点也不意外瞧见钟炎，反而帮着他劝起小姐。 ??“小姐，您还在犹豫什么，考虑什么啊，嫁给方重仁根本就是个错误――”她连名带姓的称呼“姑爷”，没有一点点的尊重：“小姐，您不能一错再错，悔恨终身呀――刚才我在外面听见你们的谈话了，我知道让小姐做钟少爷的小老婆，有伤你的尊严，有损你的骄傲；但，再怎么说，您心里头是爱着钟少爷的，而钟少爷，他能找到这里，他心心念念一定也是想着你，挂着你啊！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钟少爷一个机会，重新开始，千万不要苦了两个的一辈子啊！再说，妾又怎么样了，您现在是别人的正妻，没感情的一夫一妻，还不是痛苦不堪，只要两情相悦，名份地位何足道！小姐啊，有道是千金易得，有情郎百里难寻一啊！” ??“我……”她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乱如麻。 ??细心如清波立刻发现小姐的心开始动摇了，顺水推舟，更进一步打乱她的阵脚。 ??“小姐，别磨蹭，下决心吧，想想，您是一个精通诗词音律的才女，怎么可能和一个不懂诗书，不解风月的草莽木头相知相守呢，他根本不懂您的才华，也只有钟少爷才可能赏识您这块美玉。不要举棋不定了，相信他，跟他离开这鬼地方吧！” ??钟炎打心眼里感激清波，他瞧得分明，依灵的表情在不断变化：有迷茫，有挣扎，有不安，有彷徨，最后是可怜兮兮的不确定：“你，当真会照顾我一辈子，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因为有清波的出现，他们被迫分开亲密的相拥，听到这话后，钟炎第三次把楚楚可怜的可人儿揽入怀，这次是紧紧的，几乎把她的柳腰折断，强憾的表现出坚定的力量，以坚不可摧的语调吐出四个字：“一定会的！” ?? ??欲知依灵到了钟家发生了何等不幸，请看下文，芳心死之绝望</td></tr><tr><td height="1"></td></tr><tr><td> </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6:00

一 ??就这样叶依灵跟着钟炎走了。 ??当天半夜，主仆二人带上了一个简单的行理，没有惊动睡梦中的方重仁，踏着夜雾，上了等候在村口的马车，带着一份莫名的不安，惶惶的跟着钟炎直奔杭州而去。 ??不管钟炎怎么慰抚她，依灵的心始终七上八下。她有一种预感：未来的日子不会是光明大道，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前方荆棘遍地，她很有可能会被伤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她看不到生命的曙光，前路依旧一片黑暗。 ??当然，她更不知道浓浓的夜色中有两双清澈的眼睛在默默的目送她们远去。 ??春寒料峭，苍翠的松林里，阵阵发凉的空气中传来两个男子的低低对话声。 ??“仁哥，你――就这样放她走了吗？”爽朗的语气中带有深深的不解。 ??淡淡的月光下，映射出一张俊朗不凡的脸孔，那人的表情淡淡然然，一如那淡淡的朦胧的月芒。 ??“那么，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是不是如鬼魅突然出现他们面前，然后，凶神恶煞的将她抓回来吗？” ??“呃？” ??“没用的！”他冷静的说：“纵是留住了她的人，她的心不在，又有何意义呢！”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仁哥，即然你明知她心有归属，干嘛还去淌这趟混水啊？” ??“呵呵，”他低低一笑，笑得挺无奈：“你问我啊――老实说，我很难和你说清楚的。” ??“啊！”他不相信的大叫起来，朗朗的音质在恬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晰，然后他嘿嘿的贼笑了一下：“呵呵，仁哥，你完了，你完了，你该不是喜欢上叶家小姐了吧！” ??那人没理他，反过来拍拍他的虎肩，扯开了话题：“走了，回家！”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道往回走。他的兄弟则一脸新奇的紧追其后，喋喋不咻的乱叫：“那也不对啊，要是你真是喜欢嫂子就更不应该放她走啊！” ??“傻瓜，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对手难牵。放她出去或许未常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没可是了，麻烦你闭嘴行不行？” ??“但是……” ??“闭嘴！” ??他们渐行渐远，两个人孩子式的斗嘴很快淹没于越来越浓厚的雾气之中。 ??二 ??在路上奔波了三天三夜，主仆三人风尘仆仆的进了杭州城，进了那个美丽的人间天堂。 ??钟家富丽堂皇的祖宅就坐落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在杭州，钟家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巡府大人见了他们都在理让三分。 ??钟家是杭城的首富，位列中原六大富豪，名扬天下。钟家的当家人钟荣和当今受宠的八王爷有八拜之交，两个人亲密无间，犹如亲兄弟，据说那是因为钟荣年轻的时候，在无意之中仗义搭救了当时受奸人陷害的八王爷，后来，八王爷沉冤得雪，亲自登门致谢。两人把酒谈心，相谈甚欢，遂焚香立誓义结金兰，彼此以兄弟相称。最近，八王爷还为自己的干女儿罗芷竹牵线搭桥，成就了罗钟两家儿女的百年之好。 ??再说罗家，也是颇有来头的。传言罗家的三小爷罗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材，他凭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十足的魄力，将生意扩展到了海外，赚得大量财物，没用几年的功夫，就让名不见经传的海宁罗家名声鹤起，成为一个不容小觑的后起之秀。两家在这个时候由名震朝野的八王爷主持婚礼，无限风光不说，对两家各自的生意更是起了非常良好的推动作用。 ??三 ??在钟炎的带领下，主仆三人走进了钟家大门。 ??当依灵在钟家的偏厅里看到一脸不善、隐隐发怒的姑父时，她更加肯定她和炎这条感情之路绝对不会一帆风顺，而她的到来是极其极其不受欢迎的。 ??“灵姑娘，如果你是到我们钟家来散心访客的，我们绝对欢迎；倘若你是来破坏钟家正常生活的，我希望你真得应该想想清楚才是，可不要等我们开门赶人，你才后悔！” ??这段开场白当真是特别，丝毫没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的味道，挟带着浓浓的警告，首当其冲的给了依灵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原本就惨白的面色闻言更是如霜如雪的苍凉起来。 ??说话的是钟瑞的偏房妻子罗杏君，也是钟家新上任少奶奶的亲姑姑。当然，当年的罗家并没现在这么风光，罗杏君会下嫁钟瑞作侧室，主要的原因是罗家欠上钟家无以尝还的债务，事有凑巧，年过中旬的钟瑞无意之中看中了罗家之女，于是，为了还债，她的兄长便逼着她嫁给了钟瑞作了妾室，说来，罗家能有今日的成就，和罗杏君有着一定意义上的关联，若非有她抵去了罗家的债务，罗家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咸鱼翻身的。这回，罗钟两家的结缘，这个女人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亲甥女在这里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此刻，她那张精明漂亮脸孔上看不出一点点的表情，冷嗖嗖的目光摆明了极其讨厌她的出现。 ??钟炎把依灵护在身旁，不去理会二娘，径直寻视父亲，沉声说道：“爹，您说过我可以纳娶灵妹作偏房的，这是我们当初交换的条件，您答应我的，所以我要让灵妹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很快被钟瑞喝止：“你凭什么这么做？” ??钟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父亲原来这么的不守信用，刚要出言鸣不平，钟瑞先他一步冷冷发话。 ??“炎儿，你越来越荒唐了！”他沉着一张肃穆的寒脸：“对，我是说过你可以纳妾，依当初的约定，只要依灵她爹同意，你喜欢灵丫头，你要收她入房，我绝不横加干涉；可现在的情况全完不一样了，炎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依灵如今是有夫之妇，既然是有夫之妇，又怎可能再做你的侍妾。这种伤风败俗的蠢事亏你做得出来，你想陷我们钟家成为三姑六婆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柄吗？――还有你，依灵――” ??对着儿子一番训斥后，他又将苗头指向了“罪魁祸首”，冰冷的语气可以将人冻结在原地。 ??“枉你饱读诗书，难道就不懂礼仪谦耻吗？既然出嫁为人妇，就该严守妇道，在家相夫教子，怎有脸做出与人私奔，不安于室的苟且之事，叶家的女儿就这么不知羞耻，不知检点？你爹是怎么教养你的，他不是一直以你为傲的吗？一直将你贤良淑德夸得只有天上有，人间无处寻的吗？今日，我怎么就瞧不见你身上有一点点知书达理的影子，你实在令人失望之极啊！你的爹爹要是九泉之下闻知，准会羞得无地自容！” ??这番声色内荏、落地铿锵的斥责如一把利箭，又稳又狠又准的刺中了依灵的要害，依灵清泪连连，万般羞愧，千般委屈，恨不得一头撞死。就该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她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 ??“爹，这不公平――” ??钟炎软弱的大叫，知道讲起礼法来，他是必败无疑；但心虚脚软并不代表他会放弃依灵，他们两个是同病相怜，谁也离不开谁啊。 ??“我管不了这么多礼节规距了，我要依灵，我要定了依灵，我不管她是不是已婚妇人，我管不了什么门风口碑，我想告诉您，爹，我喜欢依灵，我要和她白头到老――” ??“混帐！！！”钟瑞脸色铁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混帐，混帐，为了一区区女子，难不成你想让钟家为世人所不耻，毁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炎儿，休要执迷不悟了，纵要纳娶姬妾，也该选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才足以匹配钟家的地位，她叶依灵算什么？你说，她算什么？她抛夫弃家，自毁名节，倘若有朝一日她夫婿找上门不，说我们钟家挟势逼娶民妇，你说，你叫钟家的颜面何存，你的秀才名衔何保？难道你不想上京赶考？难道你十年寒窗满腔志愿，都要为此付之东流吗？炎儿，你清醒一下吧！” ??“不，”他是铁了心要力争到底，这是生平第一次拂逆父意，他表现出其惊人的坚持：“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我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更不必放于心上，爹爹，您老就成全了孩儿的一片痴心吧！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受两地分离的思念之苦，求您了，求您了！！！” ??他拉着依灵一起跪倒，声声句句恳求成全，却招来二娘愤愤不平的尖叫。 ??“你们是有情人想要成眷属，那么，芷竹呢？芷竹怎么办？她合该受你玩弄，合该成为牺牲品。炎儿，你要弄明白，她才是你的妻，你的家眷――” ??二娘的话踩到了他的痛处。对于芷竹，他的良心时时的在提醒他，他很对不起她。然而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抵抗来自内心良知的遣责，他选择用残酷无情的话来反击。 ??“那不是我的错，是你们逼我的，我根本不愿娶她为妻，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要不是你们顾及家业被收回，硬塞给我一个能文能商的新娘子，她也不会卷进这场纠葛里，不会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爹，二娘，是你们拖她下水的，这时候反过来怨我，是不是太可笑了点！如果当初，爹同意和舅父化却恩怨，亲自上门替我求取良缘，就不会有今日这份迟来的孽债！” ??听到此，依灵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姑父为什么会选中罗芷竹做钟炎的妻了，这不仅仅是亲上加亲这么单纯，也不是光耀门楣这么简单，更深一步，是因为这个罗家小姐虽是一年轻女娃，可做生意的手腕绝对是高杆。钟家有三房兄弟，所涉商号都为家族生意，明里大家是各有各的买卖，实则由钟家长房统筹管理，并且还有一分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后一代子孙不从商者，长者百年后，所管商号一律有主事人收回职权，也就是说变成一个无财无势的穷光蛋，当然生为钟家人，基本的温饱自不会成问题。 ??很不幸，三房兄弟就数钟瑞只生了一子，而且此子只喜文章，不好铜臭，自命清高，根本对商铺不屑一顾，不得以，他只得再娶一房妻妾，想再生个继承家业的儿子。为此，他违背了当年娶正房妻室时曾向舅兄许下的承诺，终其一生不纳妻妾的承诺，也因为纳妾这件事，因为生育而病疾缠身的正妻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就香消玉陨，钟叶两家的恩怨从此势如水火。 ??只是，人算不天算，钟瑞的精明算盘并没有如愿意，他终究没有第二个儿子。他的偏房夫人生下一女后，身染恶疾，极力医治之下，虽幸运的挽回了性命，然后从此无法再生育。钟瑞仰天长叹之下，竟把念头动到了儿媳妇身上，他想只要有个精明的儿媳妇持家理财，擅于生意手段，也是可行的。于是他抿着良心，拆散良缘，硬是要儿子娶了罗家闻名于生意场的商行才女罗芷竹，以求媳承家业，巩固根基。钟瑞的功利心，当真是用心良苦，为了金钱，为了地位，活生生的害惨了三个年轻人。 ??依灵忍不住背脊发凉，当她想通了原由之后，禁不住心头反问自己：这种明争暗斗她能承受吗？她偷偷望了钟炎一眼，看到了一脸的坚韧不屈，执着己见――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会变得这么“精打细算“起来呢？是的，他的性格里多少有着懦弱无主观的缺点，他离不开钟家，离不开花团锦簇的富裕环境，那么，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为了优越的生活空间而忙着算计，背判两人的感情呢？ ??曾经听爹爹说过，他当年是因为生意的原故，才结识了姑父，年少时的姑父风流倜傥，一度和爹爹成为形影不离的知己。姑父第一次到叶家做客，将姑姑惊为天人，立誓非君不娶。爹爹本不愿将姑姑嫁给他，因为他知道钟家家大业大，远不是叶家所能高攀的，他怕妹妹嫁入候门大宅，受了委屈没处诉苦。然而，姑父执意要娶叶家女为妻，几次上门情真意切的求亲，最后一次甚至请了叶家的当家人一起到访，当着他兄长的面，指天为誓今生今世绝不负姑姑。爹爹是性情中人，为他的真挚所感动，遂将从小看到大的妹子嫁给了这个生意上的伙伴。婚后，姑父倒真是很认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纵然姑姑产后病弱的情况下也未曾动过歪念，只是没想到恩恩爱爱了近十年的夫妻，最后还是为了姑父个人的私利而断送，所谓的真心真情竟在金钱地位面前黯然失色了！ ??她在突然的顿悟中迷失了自己，甚至听不清他们后来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争执越来越激烈，直到门户处出现了一位云鬓高挽、气质高贵的少妇。但见那少妇：乡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所有，翠微扼叶垂鬓唇，娇躯何所见，珠压腰结稳称身。端得是光彩照人，仪态万千。 ??依灵认识她，她就是钟炎的新婚妻子――罗芷竹。 ??罗芷竹直直的走向他们，晶莹剔透的雪颊映着寒霜，冷咧的环视堂上四人。钟瑞和罗杏君脸色聚变，显得又慌又急，钟炎愧然的垂下头，依灵轻咬樱唇，一脸无助。 ??“竹儿，你……你怎么没在房里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啊！”二娘一脸不安的快步迎上去，想到扶住她，没想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被罗芷竹挡开，只听见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戚丝丝短暂的银铃般笑声，如寒风扑鼻，寒切切的，有种让人无法呼息的的窒息感。 ??“你们――你们真是对得起我，真是对得起我啊！” ??她咬牙切齿的跺脚恨声道：“你们，一个是为了后继有人骗我进门，一个是为了另娶美娇娘心不甘情不愿的和我结缔荒唐的姻缘，你们真是对得起我！我罗芷竹是招谁惹谁了，竟要被你们玩弄在手掌之中――”她翘起莲花指伤心的指着二娘：“姑姑啊，姑姑，你何苦要隐瞒这一切，何苦要骗我啊，何苦给我一个根本就没有未来的憧憬呢！怪不得钟炎不肯进我房门，怪不得他对我冷冷淡淡，躲躲闪闪，姑姑，您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告诉我那是因为他不适应新婚生活，是他生性害羞腼腆，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最主要的是我不是他心牵神挂的那位女子，换作是叶家妹妹，他哪能还顾得了什么矜持自重，早恨不得与她亲亲我我，尽享新婚的甜蜜――姑姑，您太不应该了，您明知我的心意，何苦设计害我，拆离别人的情缘，何常不是伤了自我，我要得是个全心全意懂我、怜我的丈夫，现在呢？算什么呢？人家正牌的心系之人跟随上门，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竹儿！”二娘上前欲扶，芷竹冷冷断然的后退闪开，步伐凌乱显得异常的虚弱。 ??罗杏君好生不忍，心虚不已，解释说：“正因为懂你的心思，我才千方百计想要你进钟家门，原以为成了亲，有你温柔体贴的照看，善解人意的陪伴，炎儿会忘记旧情，我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田地――对不起，是姑姑对不起你，竹儿，别这样，小心身子呐――” ??此刻，钟炎回望娇妻，真是有万般无奈，千种不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拖她纠缠进这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葛中。他并非无情之人，对于罗芷竹，本就有着如同兄长般的关爱，他疼她如妹，惊叹她的主观自理的能耐，敬佩她在翻云覆雨的商海里游刃有余，她的才智、胆魄、谋略是他忘尘莫及的，他太不想伤害她，只是，事与愿违，他已经深深的伤透她。 ??“芷竹，原谅我不能爱你，我的心里真得只有依灵，我无法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有一颗心啊――今生今世，我钟炎恐怕只有辜负你的了。芷竹，请你成全了我和依灵吧，这辈子，我永感大恩，永远敬你如神灵――” ??他突然止口，因为罗芷竹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几乎站立不住，要不是他出手抢住，她险些就跌倒，可见她的情绪是何等的激动，何等的身受大怆，俏美娇甜的丽容为哀痛所覆，这――这――这哪是昔日那位俏皮淘气的活泼少女，俏脸上的哀恸分明是一种为情所困，为爱颠倒的绝望神色，他好一阵惊骇―― ??“哈哈哈，要我成就你们的缘份？然后看着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恩恩爱爱，鹣鹣情深，而我，我则要独守空房，孤伴清灯，熬尽每一个漫漫长夜，直至花颜尽逝，寂寞而死？――钟炎啊，你好狠的心，你好绝情！” ??说着，说着，水灵灵的剪眸里便不由得泛起了层层雾气，她揪着丈夫的衣襟用力的摇撼:“你可知道，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喜欢上你了，钟炎啊，我喜欢你啊，你知道不知道啊！那么小的我就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做你的新娘，你知道吗？所以我才会拼命拼命的努力的学文识字，拼命拼命努力的发掘我从商的天份，拼命拼命努力的周旋在纸醉金迷的商海里，那是为了什么吗？你知道吗？那全是为了你啊！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管商铺生意的事，所以我立誓要帮你顶，帮你扛！你以为我喜欢抛头露面吗？你以我喜欢搅尽脑汁的去谋想对策应付那一帮尔虞我诈的奸商吗？你为我喜欢一年到头终日波在江湖之上吗？你可知道，为了要跟三哥学习经商，为了将来可以为你有所担当，我放弃了女孩子应得的一切：我忙得没功夫在父母膝头撒娇，没有时间在花园羽扇扑蝶，更将做女红的时间尽数花在了合算账册上了，终年累月的忙着去算计，我为得是什么呢？你知道吗，我不就是想能成为你的新娘，做你的妻子啊，可惜啊可惜，所有这一切我都算是白废心机了，你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个野丫头，你心里早就有人了，我却还在傻子般做着白日梦……” ??钟炎呆若木鸡的任由妻子在他身上乱捶，他无法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 ??二娘在一旁偷偷落了几滴泪，过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侄女，哽咽说：“丫头别这样，根本就是炎儿配不上你啊，你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聪慧，那么能干，是姑姑错了，是姑姑对不住你啊！” ??“我优秀？我聪慧？我能干？哈，一个聪明能干的怎么就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栽了这么多一个跟头呢？”她是够蠢的了，蠢到被人利用还不自知――那日，他提意陪她上香还愿，原来是支开盯梢的伎俩，为之，她高高兴兴的画眉点妆，却不想他半路弃她而去，去寻找他的心上人，她还傻傻的为他担心，担心他会有什么意外，没料到半个月后听闻他归来，急冲冲的来迎接，在门口听见了那段真相，她好心痛，犹如是晴天霹雳，如遭雷殛，美梦皆成了泡影，一心痴恋成了天大的笑话，好不心甘！ ??一段呼天喊地、嘶声力竭的深情告白深深震动了钟炎，他震憾于她不为外人知的痴情所寄，他从不知道，那个淘气聪慧的罗妹妹对他用情如此之深。老天爷呐，他在无意竟伤害两个女人的心，一个自主性强、活泼玲珑的奇女子，一个是温柔娴慧、纯真清新的才女；一个轰轰烈烈的爱他，却没有让他知晓，一个是他铭心刻骨爱着的柔弱少女，受不得半点风吹雨打，需借着他的蔽护生长的娇花，他该何去何从啊，一时间，优柔寡断的性情主宰了他的大脑，整个人失魂落魄起来。 ??而依灵，听完芷竹一段告白，不禁感慨万千。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她非常的明白她心中的怨苦，两行清泪不觉而下，为她痴心执念的为炎做了那么多事而心酸，为自己幽幽此情归何处而徨然，为钟炎难取难舍而心痛。是啊！三个人的情路怎么能走得长啊！她有一个模糊的意境：她和炎表哥不可能会有好结果了！ ??悠悠的思绪让一阵嘈杂的摔倒、惊呼、尖叫声所打断，回神细看，却见二娘和罗芷竹不知何故趔倒在地，芷竹一脸煞白昏绝在二娘怀中，二娘大惊失色的呼喊着：“竹儿……”钟瑞脸色发白的吼叫：“快请大夫，快请大夫……”罗炎呢，神色紧张的瞪着乱成一团的人群，想帮什么忙，又无从帮起，干站着一旁手足无措。 ??二娘惊慌之中还不忘向依灵投去怨恨的眼光，夹含着愤懑的叫：“如果竹儿了什么事，或者，她腹中孩儿有什么闪失，我看你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孩子？什么？她，她，她已还了炎的骨血了？这个认知震得依灵四肢发麻，头脑嗡嗡作响。她缓缓的转向钟炎，看到的是相同震骇的神情。 ??钟炎心慌意乱的闪开了她灼灼的寻望，疾驰几步，抓住护送芷竹回房的父亲，声音是那样不能自控的颤栗，不确定的追问：“爹，你们……你们在说什么？芷竹……她，她怀孕了？” ??罗瑞深沉的注视呆呆愣愣的儿子，好半响才答道：“是的，芷竹刚被确认有喜了，她害喜害得厉害，身体很虚弱，所以，你绝对不该再去刺激她了。”说完，没有多停顿，匆匆消失在门厅处。 ??气势磅礴的厅堂里失去了喧闹声，静得可怕―― ??慢慢的，慢慢的，依灵那苍白如雪、削薄无神的粉颊上展出一朵冷静而凄艳的笑花，无尽讽刺的道了一声：“恭喜啊，表哥，要做爹了！”那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涩。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痛苦的捶胸顿足，痛苦的呻吟低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一次酒后的乱性，却让芷竹怀上了孩子？他已经够对不住她了，给不起她想要的了，却还要让她承受生儿育女的痛苦：“我是个混蛋，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啊――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怎么会让事情，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部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声声痛苦的自责同时也刺痛了依灵，两颗迷茫的心同样在迷惑：往后路该怎么走！ ? ??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6:00

?四 ??那一夜，她彻夜未眼，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漆黑迷离的世界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钟家的五少奶奶就派人来请她过院相谈。混混沌沌中，她跟着佣人进了钟炎以前的书房。 ??精致的书房里坐着几人各怀心思的男女。钟炎垂头丧气的踱着步，看到她来，站定了，勉强的笑了一下，钟瑞夫妻俩则斜眼瞟了她一眼，眼眸之中尽是嫌恶蔑视，钟五少奶奶罗芷竹正倚在贵妃榻上闭目歇息，听到脚步声，悠悠然睁开眸子，花容月貌般的人儿在一夜之间似乎憔悴了许多。依灵不自觉的轻抚自己的面孔，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能去吧，这些日子以来睡不安枕，食不知味，活得真累！ ??罗芷竹将精锐的目光在她与丈夫之中来回巡视，淡淡叹了一口气，问了一句：“灵妹妹，你当真愿意为了和炎在一起，委屈低人一等，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姬妾吗？” ??这话犹如用刺鞭般狠狠的抽痛着依灵的心，她轻咬住没有血色的樱唇，很想很想尖叫出声――不，她不愿意！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去做一个卑贱的妾室，一辈子忍气吞声，一辈子寄人篱下，就连将来自己所出也要受这个名份所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她不要，她不愿意一辈子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但是，老天由不得她不要啊，老天爷存心在戏弄她，贱踏她的尊严，她含着泪违心的回了一声：“是的，是的，但求姐姐成全，小妹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侍候着您！” ??默默的，她看了她一眼，然后在佣人的搀扶下绕着她转了一圈，从头到脚看了又看，似乎从来就不认识她一样，她摇头而叹：“你不可能是灵妹妹，这哪是我认识的叶家妹妹，你的骄傲呢？你的高贵呢？你的自信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 ??闻言，依灵心头一酸，凄凄一笑：“情之为物，让人疯狂啊！姐姐不是也为了一个情字，默默得为表哥付出了整颗芳心吗？将心比心，姐姐应该是最明白小妹心情的，不是吗？” ??芷竹沉默了一下，定神望她：“感情或许让人颠让有狂，但那绝对不应该是构成放弃自己引以为豪的骄傲的理由。”她问：“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我们曾有的共同的誓言吗？” ??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是的，孩提时的她们曾指天而誓：今生今世绝不要与他人共侍一夫，她们说过要做令人称啧巾帼英雄，做让人刮目相看的女中丈夫。可是光记得又有什么用呢，做为一个柔弱的女子，很多事是无力为天的，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看来似乎已是痴人说梦的荒唐事了。依灵酸泪连连的回想起若干年前的一幕幕，想到她与她曾有的纯真无邪的童语稚语，想到昔日天真烂漫的少女情怀，不觉悲从中来。那个时候，她们情如姐妹，虽说一年难得见想想，但每次见面总要亲呢的抵足而眠，秉烛夜谈，互诉衷肠，怎能料到几年以后，她们竟要在感情的阵地上你争我夺呢……今日的罗姐姐依然高贵而犀利，是她的阵脚虚软，是她理亏于前，可是真得是她的错吗？爱一个人有错吗？ ??“我告诉你，依灵，”恍恍惚惚中，她听到芷竹突然的换了一种称谓，用极不客气的语气直唤她的名字：“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初衷未变，”她的口气异常的坚定不移：“我说过，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帮着丈夫养姬妾的，依灵，你要明白一件事，公公已经把钟家三房的经济大权移交给我继承了，只要我断了炎的经济来路，你说他拿什么养活你，他自身难保！” ??对，对极了，这正是表哥碰都碰不得的软肋，罗姐姐真够绝的，一来就打中他的死穴，她真是了解表哥，不愧是他的红颜知己。依灵凄楚的望了一眼与她近在咫尺、脸色惨白的表哥，黯然垂下头。 ??芷竹就这么定定的站着两人中间，浑身散发着一种坚韧不屈的气势，与她天生的高贵气质相容一体，给人一种无法喘气的压迫感。 ??钟炎呐呐的出言恳求道：“竹儿，你别这样咄咄逼人行吗？” ??芷竹蛾眉一横：“我就是咄咄逼人，你又能拿我如何？” ??钟炎哑口无言。 ??室里又是一阵难堪的沉寂。 ??好半儿，芷竹缓下了语气，轻轻了叹了口气，低低的问丈夫：“要是我强硬的拆散你们，你――会怨我一辈子的，是吗？” ??钟炎舔舔干裂的唇舌，迎着妻子如鹰隼的目光，还是勇敢的挤出了两个字：“是的！“ ??芷竹的眼神暗了下去，扯起丝丝哀愁，冷清清的说道：“那么你是铁了心在定依灵了是吗？” ??“是的！”又是一声坚若磐石的回答声。 ??一下子，芷竹脸色越发的凄白起，她的莲步有些发乱，吃力的跌坐到贵妃榻上。 ??二娘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她狠狠的斥责继子：“炎儿，你有没有良心啊，竹儿身子这么虚，你还要这么狠心去伤她心啊！” ??芷竹疲倦的轻轻摆摆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不想去怪他，反而相当欣赏，相当心痛的欣赏他的这份坦率。 ??她努力的缓和了一下情绪，美目含怨：“算了，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古往今来，是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奈之如何，这是生为女子的悲哀啊！……” ??她落莫的低叹：“唉，为什么女子就该比男人低上一级啊！同样是人，男人可以堂而皇之的上青楼，纳姬妾，可以寻花问柳，可以制定一大套什么孝经、列女传、女诫等等来限制女人的行为举止，而女孩子稍有差池，言行上稍有半点不检就要被套上淫贱之罪名。这真是天理不公啊！” ??凄凉愤懑的语气让素来坚毅不息的罗芷竹平添了几分柔弱之美。这是她与依灵的不同之处，芷竹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如何把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有时，一个谈吐、一个举止就可以表现出她的的娇弱之美，同时又能展示出她非凡的智慧见识，，那是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强悍之美。她是一个错综复杂的矛盾体，这种矛盾是混然天成的，是女孩子本能的气质和后天强势栽培的刚强凛利的主观思维相铺相呈的结果，造就了她耀眼的一面；依灵不同，她在父亲无污染的保护下成长，没见过世面，不懂心机，胸无城府，单纯而简单，她和一般的千金小姐所不同的地方，是没娇纵的小姐脾气，更没有无理取闹的劣习；她有一副好脾气，温温婉婉，书卷气息很浓，常年的弹琴描画，修养成她天生的沉静淡雅的韵味，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不过，她有一倔脾气，只要自己认定的事，纵有十头牛拉她，也拉不动她她死认理的犟性。 ??听了芷竹的话，钟炎羞愧的低下了头，汗颜不已。其实从他何尝想过要如何如何去的贱踏女人的尊严，母亲在世时，敦敦教导他恪守本分，尊重他人，纵是对待家丁婢女，也当以礼相待。然而，在这件事上，他视姻缘为阶梯，利用与其他女子的结缘来成就私心，很大程度上已经是对女人的一种侮辱了，不管是是对依灵还是对自己的妻，他无心当中确确实实就做足了一个负心薄义之徒。 ??“钟炎，你既然是要定了她，行，我不横加阻挠，但是，有一点你们给我好好听清楚了，我，”她的语气前后骤变，她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音的说：“那就是，我绝对不会帮你养女人，所以，你也休想从我手上拿走一分一厘一个子，你要她跟着你，行，你得拿出本事来去养活她。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通知你，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在帐房支取不到任何银两，当然，你的衣食着装，书房用品，我会一一为你置办妥当，不会误了你世家公子的体面。至于你在其它方面的支出一切与我无关。” ??呵，这哪是让步，分明是另一种不见血的杀人方式啊。 ??依灵忍不住娇躯打了一个激灵。罗姐姐厉害啊，她笃定了钟炎从小娇生惯养，挥霍成性惯了，在此时些刻停了他的所有零用银两，叫他怎受得了。没有银两开销，加上要照顾一穷二白的她，钟炎没那份能耐的。这是他的最大弱点。罗芷竹真贼，一句话就逼他进了绝境。 ??钟炎听罢，脸色越来越难看，清健的额头渗出层层冷汗。 ??依灵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绝望的合目，疲惫不堪灵魂在哀叹，这时，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姑父一直以沉默驻场，一脸的沉稳肃然，未曾发表一句意见，很显然，他们一早就商量妥当了。两个乳嗅未干的黄毛小子去和有备而来的精明强干的生意人谈判，能占到上风才怪，只会一败涂地啊！ ??钟炎当然急，他失了方寸，转身睁大眼，满目不信的疑问厅上长者：“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非将我们置于绝境不可吗？” ??冷哼了一声，钟瑞斜视而瞪：“炎儿，你要明白，现在是你的媳妇在当家，凡事由不得你胡闹。你该清楚，你离不了钟家优越的环境的，除非你考取功名，自立门户，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得仰仗芷竹。” ??“爹……” ??钟炎痛苦的哀嚎并没有打动父亲铁石心肠，他还是绝情的丢下了下面这句话：“你若硬要依灵过门，我可以保证，你们的日子只有四个可以形容：苦不堪言。” ??无比颓丧的钟炎几乎脱虚的扶住墙角。为什么他会这么窝囊啊，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他痛苦的攒紧拳头，把修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肤而不自知。 ??可是有人还不肯放过他，还要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接踵而来，他听到的是芷竹充满讥味的嘲弄：“当然，你大可以离天钟家，我绝不留你，就当我早死了夫婿，做了寡妇，放心，我会好好养好孩儿，教他成材，不让他重倒他父亲的覆辙……” ??钟炎只有瞪着她，瞪到她说不下去。天呐！这个可恶的女人，明知他不可能离家出走，犹其知道她怀了孩子以后，他更没勇气离开，她还要来火上浇油的损他。 ??女人终究还是心软，顿了顿后，终于还是收住了嘲弄，认真的说：“其实我也并没有将你逼入绝境是不，你还是可以自救的……” ??“我，还可以自救？”一愣，钟炎迷茫的反问，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味道。 ??“对！”她说：“只要你上京赶考，只要你得个一官半职，我二话不说，立刻风风光光迎叶家妹子过门；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搞定依灵夫家的纠缠。” ??这么简单吗？钟炎困惑了。依灵也从惊愕之中的抬起螓首，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会放他们过关呢？芷竹的意思非常清楚的说明了，她是决不会成全的，不，她的意思是决不和人共有一个丈夫的。在这种前提下，她怎么又莫名的妥协了呢？ ??“是的。”没想到钟瑞竟也丢下了这样的承诺：“只要你今年秋试你能金榜题名，你的事，为父我再也不横加干预。” ??与此同时，二娘也应和一句：“是啊，哪个文人雅士没个侍妾，你若得了功名，就有了朝庭俸禄，你爱讨几个小老婆我们能插手？能管得了吗？” ??可能吗？依灵皱起了蛾眉！ ??同样，钟炎也拿着怀疑的目光打量配合默契的几个亲人，总觉得这其中包裹着什么阴谋似的…… ??一阵沉闷的寂静后，芷竹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钟炎，你不吭声是不是代表你同意了呢？” ??揉了揉眉心，钟炎看向依灵，有些犹豫不决，有些莫名的惶惑，他轻声的唤了一声：“灵妹……”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希望她能帮他做个决定，因为这个决定非同一般，关系着他俩的后半辈子。 ??依灵很想出言让他拒绝，不知何故，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想到这已经是唯一的出路时，她将快到喉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凄然的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表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切就看天意了。” ??还没等钟炎回过神来，芷竹又插进话来：“好，如果你们同意这个协定，那么，钟炎，就请你在三天以后立刻起程，赶往京城……” ??“什么？”他惊叫出声：“秋试距今还有好一段日子……”为什么要这么急呢？不对啊？ ??他的话很快又的被钟瑞打断：“我们的意思是要你早些到京城，再拜个学识渊博的长者努力用功，把荒废的学业补习回来，至于拜谁为师，到时芷竹会帮你安排。” ??“那依灵怎么办？”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她而去？ ??芷竹一笑，又酸又涩：“你倒真是关心她呀！放心，在这段日子里，我们会好好照看她的，我罗芷竹是生意人，讲的是信用，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呆了一呆，是这样的吗？他非常非常的不确定！ ??“是的！”父亲丢给他一个肯定的承诺。 ??“能不能――先让我们定下名份！”他打着商量。 ??“不行！”这一次，回答他的是二娘，她不容余地，断然拒绝：“依灵是已婚妇人，又有孝在身，现在绝不能行过门之礼。等你考取功名回来，还要取得她丈夫的休书，才能行大礼。此事容不得再有异议。炎儿，芷竹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小心，连这唯一的出路都给你堵死了，到时可别后悔莫及。” ??钟炎万般无奈，只得无比艰难的点了一下头颅，心，却越来越沉重，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开心，是啊，他要离开钟家长达半年之久，漫长的半年功夫里有着太多的变数，他和她真得可以如愿的走到一起吗？这当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不，他不敢往下想去，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一旁，依灵平心静气的垂着蒲扇般的睫毛，失去焦距的黑眸里找不到一点激动，就像他们所说的事与她毫无关系似的，眼见着事情似乎圆满的得到解决了，心，为何越发的冰寒起来？是的，她的心就像被冻结了，感觉不到任何的欣喜，反倒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拼命的击打她的心，慢慢的，冰冻的心房上出现了无数裂痕，那些裂痕可能会在瞬间，将她的整颗心变成一堆齑粉…… ??五 ??三天后，钟家结队送钟炎出门，该出列的长辈亲朋尽数到场，几十个围着他尽道离别之情。 ??依灵却根本没机会和他说上一句依依惜别的情话。三天以来，她几乎找不到和他单独相处的空当，所有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隔绝她与他的亲近。她想哭，欲哭而无泪，纠结成一团的心逐渐的意识到缘份将尽，这种意识让她有种心肺俱裂的绝望的感觉。 ??远远的，她只能吊人群的后而，眼巴巴的望上一眼，远远的看着他与罗芷竹低低话别，一声声关照她小心身体的温情话语，叫她心中直冒酸水！――是啊！他毕竟是她的丈夫，他孩子的母亲，他怎会不关心呢。虽然他不愿意结这个亲，可并不代表他不喜欢芷竹。跟他相处的日子里，他最常提到是他的妹妹，说她如何如何的会撒娇耍赖，另外还有一个常绕在他嘴边的就是：罗芷竹，他说他打心眼里佩服她，年纪虽轻，却是出奇的足智多谋，让他无法不折服。可见，她在他心目中是有份量的，只是，恐怕连他也不清楚，她和罗芷竹在他感情的天秤上谁轻谁重―― ??隔着人群，钟炎只是深情的望了她一眼便离开了；她回以一笑，浅浅的酒窝里溢出滴滴悲意。那种缘尽份完的伤灼感因他的离开而越发显得明显。 ??在回程中，依灵挑了一个芷竹落单的机会问她：“你――是有意支开表哥的，是吗？” ??芷竹吃了一惊，换了一种欣赏目光看她，啧啧赞道：“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啊！”是她太小看她了，她的娴静无声总能让人轻易的忽视了她内在的敏锐机智，依灵一直就是这样，秀外而慧中，小时候是，长大了还是如此，她的聪慧是不可小视的。 ??芷竹毫无遮掩的答案令她发肤俱寒，看来，他们又中计了，哈哈哈，她在心里头一阵悲笑，可笑，他们真是天真的可笑啊，居然信以为真了，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隔开了，他和她的未来？不会有了，不会有了，既然他们处心积虑的分开他俩，那么他们肯定已经想好将来对付他们的办法了，纵然钟炎中了金榜回来，他俩铁定还是不能长厢斯守在起的，更何况，朝野之中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八王爷，钟炎中与不中，只消他一句话而矣。 ??她绝望的泣然：“为什么？”潜意识里，她隐约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芷竹淡淡一笑，没多加为难，轻易的满足了她的疑问，她说：“我这个人占有欲强，性格又是该死的倔，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性，我喜欢的绝不会让于别人。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钟炎他不爱我，是我做人妻的失败，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不能用强逼散你们，那只会让你们更加坚定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进退，唯有分开你们，让你们各居天涯，也许时间一长，失了激情，倒容易淡却。我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好坏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反正事情没到最后，谁才是他的命定之人，还是个味知之数。” ??未知数吗？不，那几乎已是一个定数了，她和炎的这段感情真的是走到尽头了，那不是因为芷竹的话，而是自从离开方家小宅开始，她就有了这种感觉。细细回想一路走来：钟炎求她离开乡下，跟他走，到钟家拒她上门，最后，芷竹设计支开他远走他乡，在整个过程中，她没有主动过，一直是别人在拉着她走，她居然以冷眼旁观的姿态存在，甚至于没有参予其中为自己的将来说上只字片言有利的话，很奇怪，不是吗？在这过程中，她的心被刺痛过，被伤害过，却没有想象中的痛不欲生，这是不是意味关她的心早已死了，或者是――情已淡却，能不能旧情重续变得无关紧要了呢？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好现象吧。 ??想到钟炎，她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他？因为他温文尔雅，谈吐大方吧；因为他人才风流，生性清静干净，从不愿涉足风月之所吧；因为他待人坦诚，心地敦厚善良吧；因为他没有一般世家公子的嚣张拔扈，自命不凡劣质吧；因为他的身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优点吧，她才会不由自主的倾心与他的，是吗？应该是吧！可，现在，为什么她的感觉渐渐不对了呢？为什么他有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他的缺点抵过了他所有的好处吗？――是他做事没主见，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脾性令她心寒了吗？也许吧！她说不清，道不明，心头空空如也！那或许就是绝望到了极点后的空洞。 ??这天夜里，她坐在夜色里沉思闷想了一整夜。 ??初夏的夜，还是有丝丝寒意，华露正浓时，望月理愁绪，道不尽的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气郁心凉，一宿未睡的结果是无端端生起病来，而且，从此一病不起。 ??罗芷竹对她的态度是不温不热，在礼数上还算周全，特意请来大夫帮她医治。 ??只是，钟家倒底是有财有势的大户人家，三房兄弟老老小小的全住在一个大门里，吃饱了没事可做的三姑六婆多如牛毛，闲着没事，茶前饭后尽嗑这回事，不消几天的功夫，钟府上上下下无一不知钟家客院里住了一只勾三搭四、失贞失德、人尽可夫狐狸精。 ??有几个吃饱了撑着的夫人小姐还假惺惺的进她房，明着是好心探病，末了，是带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哟，这不是叶家那位娇滴滴的小姑奶奶吗，什么时候起，你依灵姑娘的脸皮变得比城墙还厚了，都已嫁男人了，怎还来缠我们的炎哥儿啊，啧啧啧，真是丢尽我们女人的脸面了，真知咱们老三家的亲家老爷是怎么教女儿的哦，羞死人！” ??“是哟，是哟，叶家老家要是得到消息，准会气活过了，那老家伙一直将她将成宝似的保护着，我看呢，叶小姐跟怡红园里的骚娘们好不了哪去，想男人快想疯了，竟敢来招惹我们的钟家的五少爷，以我老太婆看啊，这小蹄子就是来给五少爷提鞋都嫌寒碜呢，想在咱钟家占一席地，就算五少奶奶点了头，那还得过我这一关呢。” ??“对，对，对极了，让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进门，只会丢尽咱钟家的门楣。等会儿，我得和大当家的说说去，得趁早撵她出府门。病怏怏的一个活死人赖在家里，还得茶茶水水的侍候着，让她在这白吃白喝不用干活，不是让她太好命了！她们叶家不是挺有钱的吗，她要摆小姐威风给我滚回家去，我们钟家养不起这么贱的骚货，我瞧着，明儿就遣她回夫家，顺道看看，哪个瞎了眼的王八糕子娶到她这个下贱龌龊的害人精。” ??不近人情的言辞如一把把尖刀刺进依灵本就支离破碎的心上，她悲怆欲绝，绝望的失声痛哭。是的，她错了，她不该来这儿啊，自从姑姑去世以后，自从两家交恶以来，这儿的人就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来接待她了，她应该想到的富贵人家多势利啊！钟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从来都不是，父亲是对，她根本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炎凉的人际关系叫人不寒而栗―― ??再来说说清波吧，可想而知，主子都能受到此等不堪的屈辱了，不消说她了，简直没人把她当人看。 ??她们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大肆臭骂小姐是狐狸精，骂她是骚蹄子，她要是回嘴，只能惹来更多的羞辱，甚至是故意性的扳倒她，撒掉要用好几个时辰才熬好的汤药，简直是无所不用极的折磨她们。 ??清波后悔了，后悔劝小姐跟钟少爷回钟家来。这里根本就是可怕的魔域，没有蔽护神的主仆，在这时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她后悔了，好后悔，好后悔――是的，钟少爷，钟少爷是个儒夫，竟撇下小姐，说什么上京赶考，在她看来分明就是逃避现实、不负责任的落荒而逃。 ??可恶，可恶！ ??而更可恶的还在后头―― ??两个月后，钟五少奶奶罗家大小姐竟也跟着生起病来，怀中胎儿几欲不保，于是妖魔鬼怪趁机作怪，说什么叶依灵是天煞祸星，克上了少奶奶，于是，钟家的当家人二话没说，塞了她们主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当夜就扫地出门。 ??凄冷的夜空下，清波搀扶着病弱无力的小姐，一下子没了去向，试问前方的路在哪啊？ ??为了小姐的病体，她们只得暂时投住到了客栈。本指望着请个好大夫先治好了小姐的病再议去处，没想到的是，这一拖半个月，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小姐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厉害起来，有几天几乎是滴水不进，一天到晚的昏睡。这下，清波可慌了手脚，她想雇辆马车送小姐回方家，好歹方重仁是她丈夫，可小姐死也不准，她倔强的说：她是死也不会回去的，因为她对不起他在先，说什么也不能回去拖累他！那么清波说不回方家，回叶府，没想小姐的反应更大，说：她有负爹爹的一片苦心，没脸回去拜爹娘的坟墓，宁愿横尸他乡，化成骨灰后，再请清波带回去葬于父母坟旁。直到这时，清波才算明白，原来小姐是一意求死，难怪药石不医。清波当然见不得小姐客死异乡，然而在这种有家不能回、银两所剩无几的情况下，再这么拖下去，她们迟早要被赶出客栈，就算不病死，饿也要饿死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 ??正所谓佳人客乡陷绝境，芳心破碎求速死，急煞婢女俏清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后续之《重生上》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6:00

?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值清波不知如何是好之即，事情却有了峰回路转的变化。救星来了。 ??那天，她往药馆取药回来，一手拎着药包，另一手捂着兜里仅剩的几文银子，一筹莫展，忧心明日该如何是好。走到客栈门口，一席刺眼的粗布夏衫挡住了她的去路，清波极不奈烦的抬眼看，她看到了一张阳光味十足的俊朗脸孔，那张脸冲着她露出一个惯有的若有似无的淡笑，这种表情很特别，很叫人印象深刻，他是――是――天呐，清波瞪直了眼，他竟然是她以前不怎么看得入眼的人物，是小姐的名正言顺的丈夫啊，是――是姑爷，竟然是姑爷。天呐，他――他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啊！清波呆楞当场。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从没捎过信给他呀？ ??“你家小姐是不是病得厉害？”他先开口，口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清波又是一呆：“你怎么知道小姐病着呢？” ??他笑着指指她手中的药包，她这才发现问了一个蠢问题。 ??“她还好吗？”清清淡淡的一问。 ??清波不觉鼻子一酸，声音嗄然：“不好！小姐都病得快不行了！” ??他有了一个细微的变化，微微一皱眉。 ??“带我去看看！”语调平平的。 ??“你――你想干什么？” ??清波机灵的反应，她怕他也跟钟府里的那些坏东西一样，存心伤害小姐：“还有，你怎么会在这儿，不可能是凑巧吧？” ??回答她的是一抹淡如月光的微笑，他并不作声，径自走进客栈，发觉清波没跟上，方回过身答了一句：“我来接你们回家啊！” ??啊！啊！啊！他说什么来着，来接她们回家？可能吗？她没听错吧？ ??二 ??方重仁仔仔细细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妻，病恹恹的妻容颜退尽。 ??粉颊苍白赛雪，削薄而无光，眉黛深陷，瑶鼻无神，樱唇干涩，青丝凌乱，一副惨不忍睹的病样。他伸手触及她的面颊，轻轻的碰了碰了她的额头，这是他第二次碰触她的肌肤，冰冷的触感叫人心惊肉跳，他唉了一口气，执起她瘦如柴骨的小手，搭脉思忖，然后，他对清波说了一句：“去把小二叫来，让他备上纸墨，我给她开副药！” ??清波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老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会看病？” ??他淡淡的回了一句：“略懂皮毛！” ??然后，瞧着沉沉昏睡中的叶依灵，他深深的吁了一声：“怎么会病成这样啊！在乡下，虽说是瘦了点，还无伤大雅，整个人提着精神，现在倒好，都折腾成只剩一口气了！钟家的老少爷们还真会招待人，早知道她会被整得这么惨，当初我真不该放她出来！” ??砰！砰！砰！ ??什么叫不该放她出来？清波感到头皮发麻，大脑一阵空白。天呐，难道他知道小姐和钟家的关系？还有，分明是他们逃离方家，为什么他会说是他放他们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做梦吧？她揉揉眼睛，怎么她竟然看到姑爷接过小二手里的纸笔，唰唰唰就在雪白的纸面上落下几行龙飞凤舞的字体，她傻愣的接过字贴，秀美的眼眸里写满了震惊。 ??是的，有太多的理由让她震惊了！ ??她不明白他怎么没对她们的不告而别勃然发怒―― ??不明白他怎会找到她们―― ??不明白他怎么会懂歧黄之术――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一连串的不明白压在喉口，将她的心神全都震住。老天爷啊，小姐的夫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咦，你怎么还不去抓药，愣在这干嘛啊！”方重仁突然的发问，将清波的七魂八魄招了回来，清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俏脸羞羞红，慌忙开门出去，前脚才踏出门坎，又匆匆的收了回来，站在那一脸尴尬的冲着姑爷干笑。 ??正在照料妻的方重仁再次回过头来，纳闷的瞅她，没几秒钟的功夫，他立即有所顿悟，遂扬眉一笑：“是不是没银子了？” ??清波面色窘然，僵硬的点了点头。 ??“拿去吧！”他从衣衫中摸出一包银子，走到她跟前递上：“这里有些碎银应该够这些药钱了。记得，快去快回啊――哦，对了，顺路你到景福楼去买点清淡的汤水，等小姐醒了让她吃东西不是，他们那的雪仁羹很是不错……” ??清波听得瞪大了眼，这种表情让方重仁有了一个错觉。 ??“怎么，你不知道景福楼吗？” ??废话，她怎会不知道景福楼呢，景福楼是杭城出名的酒楼，她和小姐每次来，表少爷都会请她们上那一饱口福，而小姐最爱吃的就是那的雪仁羹了，据她所知，那的雪仁羹贵的吓死人的，一小碗羹汤的银子够穷人家吃上一个月。她非常非常奇怪土不拉几的姑爷怎么会知道雪仁羹的―― ??她刚想出言质问，话茬又让他给接了下去：“不知道也没关系，阿宽就在楼下，你让他带你去就行――对了，阿宽你总认识吧！” ??清波点了点头，看着姑爷又重新坐回床边，看着他轻手轻脚的替小姐理着乱发，好一阵不解。 ??“姑爷！”第一次，清波恭恭敬敬的尊呼他。 ??“什么事？”他没回头。 ??“您是真心关心小姐吗？不怪她莫名的失踪吗？” ??“怎么会？”他再度扬眉，微微笑着，很神奇神的抚顺了清波紊乱动荡的心：“她是我的妻，是我的责任，从来都是！” ??终于，终于，紧拧的蛾眉舒展开了，清波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肩膀似乎一下子轻了许多了，心情豁然开朗。 ??她轻松的出了客栈，无心之中发现姑爷那不经意的扬眉，竟有一种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信服，是的，他的那种表情很奇特，很神气，很自信…… ??三 ??几寸晚霞斜照进西窗，透着窗棂映着床上气虚无力的佳人。霞光再艳再炫，却始终照不红她苍白若死的肤色。 ??门“吱扭”一声开了，清波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姑爷，药熬好了！”她把药放在桌上，走近床头，瞧着小姐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由忧心忡忡的问：“小姐这付样子怎么喝啊？” ??方重仁至始至终坐在床沿上，静静的细看，静静的照看着，闻言，他淡然一笑，吩咐了一声：“你出去吧！跟阿宽去吃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着食物，这里有我照看就行了。” ??“可是，……”让一个男人照料小姐，在情在理说不过去吧！ ??“没可是。”口气不容置喙！ ??“我……” ??方重仁扭过了头，似笑非笑，淡淡如月芒，调侃道：“小丫头，你倒是忠心耿耿啊，怕我吃了你家小姐吗？腻在这扭扭粘粘的，当我是财狼虎豹啊！” ??哦，她没想到姑爷会寻她开心，一板一眼的人也会开玩笑？她当然傻了，小脸火红起来。 ??“当然……当然……不是啊！” ??“既然没那个意思，那还不走！”说话的是刚跨进门的阿宽，反应灵敏的他拉着她就离开，顺带着关上了门。 ??门外传来响亮的挣执声。 ??“喂，放手，男女授受不亲！”清波拍打着阿宽，语调急烈。 ??阿宽那娃娃脸上尽是笑呵呵：“不放，放了手，你准又要去缠住仁哥，又要在那儿吱吱唔唔半天，你知不知非礼勿视！” ??“我是在侍候我家小姐，跟非礼勿视扯不上关系。”她不服气的低叫：“不行，我必须过去，这天热乎乎的，小姐躺了一整天，我得帮她擦擦身子……你，你放开！” ??“不放！――不准吵，乖乖跟我去吃晚饭。你家小姐，我家嫂子由仁哥看着，现在轮不到你管！” ??“喂，姑爷是男人，怎么方便，我……” ??“等等，你刚才叫仁哥什么来了？” ??“什么？”她呆了呆：“姑爷啊！“ ??阿宽一拍手：“对呀，是姑爷。姑爷的意思你懂不懂？” ??“废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姑爷的意思就是小姐的夫婿……”她倏地止口。 ??阿宽笑得好不得意，拍拍她的小脸，完全不避嫌。 ??“对极了，说到点上了，你都说了仁哥是你家小姐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好急的，请记住他们是夫妻，你明白夫妻的含义吗？不管仁哥想对你家小姐怎么样，你都无权过问，，你得弄清楚一件事，关起门来，是他们夫妻私秘之事，跟全天下所有夫妻一样，无需守男女有别那套鬼礼法。再说，叶小姐现在像一个活死人，仁哥又能对她怎样？就算他真想亲近叶小姐，你，一个小跟班拿他能怎么着，这方面，于情于理，你没权发表意见，还是乖乖的去吃顿安心饭，然后，轻轻松松睡个好觉，不必为你家小姐担惊受怕，有仁哥在，你家小姐死不了！” ??清波被抢白的哑口无言，瞪着他好一会儿。 ??“什么死呀活的，你的嘴巴这么不干净。好没规距啊你！” ??“规距是大户人家的玩意，我们这些草民向来直来直往，嘴皮上耍耍，何必大惊小怪！” ??“嗬，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哎呀，别和我讲大道理，磨磨蹭蹭的，走了啊！” ??“可是，小姐……”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祭五脏庙要紧！” ??“好，好，好！那你放开我，拉拉扯扯的，成何提统……”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说话声消失在流动的空气里，走廊上才恢复了宁静，客房内悄无声息。 ??方重仁听得不免好笑。 ??是呵，他与叶依灵是夫妻，有名无实的夫妻而矣！唉，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傻的男人了吧，面对如花似玉的娇妻，只可远观，好傻，不是吗？ ??他温柔的将目光锁定在床上娇娃，憔悴的容颜，单薄而瘦弱的躯体，他心疼她这两个月所受的心碎折磨，有些后悔当初仁慈的决定。如果，先前他狠下心硬是要了她的身子，强行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也许，也许她就不会这么病沉沉的睡着动弹不得，以她的个性，势必会恨上他一辈子，而这个结果更是他不想要的，何况，他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他要的是她真心的情愿，否则，他不会碰她！ ??碰碰药碗，汤药已凉，他扶她靠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撬开她的贝齿，喂她喝了一口，结果，昏迷中的身体非常诚实的抗拒苦涩的药味，一古脑儿全吐了出来，药汁顺着脸颊、下巴四溢，一下子，颈项里，秀发中，沾满了液体。 ??方重仁大皱其眉，扬起一个淡淡的苦笑，抓起挂在床沿上的干巾帕替她擦拭，望着药碗好一会儿，再深深瞅了一眼依灵，端起碗大口含了一口，俯下身子，攫住了她的樱唇，挑开她的皎齿，一滴不漏的以唇对唇的方式过完了药汤。抬眼时，他看见她的秀眉微微蹙起，想来是她感觉到了药苦味吧！驱手轻轻抚平她的秀眉，继续“喂”药，三两口，一碗汤药尽数喝完，而他似乎是“喂”上瘾了，啄着她的小嘴不放，放纵着思想，任意侵龚他的领地，那柔软娇嫩的唇感，叫他一发不可收，直到啃得又红又能肿，他才歇嘴罢手，意犹味尽的以长指膜拜被他洗礼后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淡泊的脸上，此刻布满温情甜蜜，他低低的轻喃：“温柔乡，英雄冢！依灵，你这个没感觉的小东西，让我一再为你失控，将我平时的为人作风悉数破坏殆尽。” ??是的，他如愿的尝到了她的甜美，这是他一直想做，又是一直不允许自己逾越的。趁虚而入，偷香占便宜，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小人行径哦，他自嘲的笑笑，不过，并没因此而感到半点的后悔，反，志得意满极了。哦，看来他真成了伪君子了。 ??窗外，橘红色的暮霞渐渐淡去了，黑纱似的夜色慢慢笼罩大地。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深沉神秘，上有繁星点点，下缀万千灯火，天地辉映，在无尽的漆黑中装典出另一种灿烂炫目之美。 ??清波是被扛着回来的，她被人灌醉了，凶手是：娃娃脸阿宽。 ??他给方重仁送来了一篮饭菜，神气洋洋的告诉道：“这小丫头被我搞定了。她那张小嘴还真会唠叨，哈，结果让我骗着喝得不醒人世了。不过，仁哥，我没想到她醉了以后那么好玩，小脸红红的像苹果，恨不得咬上一口……” ??说着，还真往她脸上贴去，不过可没咬，只是好玩的啄了一下。 ??方重仁抱胸而站，有些好笑。二十二岁的阿宽有着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平日里一根肠子通到底，有一股斩不断的孩子气，喜欢耍着人玩，似真还假的爱逗村里的女孩儿们，不过，不会动手动脚，这会儿，他当着他的面，“轻薄”小女孩，似乎有点诡异。 ??阿宽觉察到了他默不作声的观望，同时，心头领悟到了什么，娃娃脸刹那间沸腾，红得发紫，和怀中佳人的面色相映成趣，结果两人都成了红屁股。 ??“我……这个……那……那个……不是那个……”他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重仁悠然低笑，摆摆手说：“用不着解释什么，只要你心里有底就行，我管不了这么多，按岁数，你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了，喜欢女孩儿又不是丢脸的事。只是，名份未定前，凡事适可而止。”顿了顿后，又说：“现在，你先送清波回客房歇下，记得安顿好她就离开，你好像也喝了不少酒，酒香乱性，刻制好自己的行为！去罢！” ??“嗬，你这叫不管我啊！”阿宽朝着屋顶白了一眼：“安啦，安啦，我对她兴趣再浓，也没这个色胆，我可不想事后去安慰一个唏哩哗啦穷哭不停的女娃娃！” ??“希望如此！” ??有时候，坚定的理智会向突如其来、来势汹汹的情欲热流举白旗，到时候，情难自控，一切不可能都成了不定数。 ??送他们离去，方重仁关上了房门，转身之即，耳边传来低哑断续的梦呓声。 ??“热……好热……好热……”是依灵痛苦的呻吟声。 ??他疾步上前探视，但见她玉脸沸红，香汗淋漓，白玉细腻的香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烛火遥照，晶莹璀璨，散着一片氤氲之气。 ??看来是药性发挥作用了。 ??他连忙打湿巾帕轻轻为她擦拭，丝丝凉意稳住了她急切而不适的低吟。不经意中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贴身的衣衫，湿湿的，粘粘的，尽是汗液，犹豫了下，他还是解开了她的睡衫，浅粉色的绸质肚兜赫然呈现在他面前，泛着水汪汪光亮的湿热肌肤迷住了他的视线，好一阵心狂意乱。心头翻起一阵苦笑：柳下惠真是不好的啊。当下，定了定神，一气呵成的替她擦拭凉爽，遂以飞快的速度给她整理好衣裳，眼不见为干啊，以防突来的“小人”之人。 ??她的呼吸终于平畅了许多，可不代表煎熬已过。 ??他卸下外套爬上床，轻手轻脚的将她搂进怀。发热之后，会是手足冰冷，单薄的夏被无法给予她足够的温暖，他要且自己的体温来暖和她冰冻的躯体。这是药理的正常，熬过了今晚，以后的日子，只要按时服用他亲手配制的独特药汤，她这条小命是丢不了的！ ??他让她有个舒服的位置睡觉，四肢冰寒的贴着他，唯有鼻息间的那缕呼吸是微微温热着的，吹拂过他半解的内衫，一阵阵骚热难耐。唉，真是个美丽的折磨！ ??夜才刚刚开始，今夜难成眠。望着窗棂外深深的夜空，一切尽在无言中。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7: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先是漫天而来的苦涩，就像误吞了黄莲般，满嘴尽是苦不堪言，她想拒绝，却怎么逃也逃不脱这天罗地网式的苦味。好难受…… ??然后如历地狱，就像被关进了炼丹炉，所到之处，燥热难耐，肤发四足犹如在烈火中焚烧，滚烫的灼痛感叫她受不了，唯有拼命的尖叫…… ??好不容易舒服下来了，从头到脚清清凉凉，好不舒畅，没想凉意越来越浓，末了，竟是浑身发冷，冰寒透心，寒颤连作，瑟瑟发抖，宛如堑入千年冰窟，那份冷感当真是铭心刻骨啊。还好，冰窟之中居然有个暖炉，她可以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暖流支持着她，不至于冻毖了她，可奇怪的是，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暖炉，触目可及的尽是冰山寒水――这，莫非就是死亡之前必经的不归路吗？她突然间感到好害怕，没一个人，就连半个鬼魂都没见到，天寒地冻，冷冷凄凄，她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要去哪啊？黄泉路上怎不见爹娘？ ??意识渐渐模糊，感觉缓缓在舒展，再没了一点点怪异的不适，人如飞坐云端，轻飘飘的，抱着软绵绵的白云；又好像躺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上，隔着嫩草柔软的触感，是大地宽广厚实的土壤，强劲而结实，令她恋恋不舍离去…… ??她微微的掀开眼睛，为什么眼皮重如泰山？她好努力好努力才撑开那么一条细缝，然后，从这条缝里钻过了一抹耀眼的白光，是――是天亮的味道，那么――她没有死？唉，居然没有死！ ??眼睛慢慢睁大了，接触到的视野越来越广，是――是在客栈里没错啊，那么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呢？ ??等她对视到一双深潭似的黑瞳时，她吓的惊喘了起来，娇弱虚软的急喘，在她看清了对方面目后，眼睛发直了―― ??她看到的是一张浅笑的俊逸脸庞，眼眉之间还带着几许一宿未睡的倦意，在她头顶不及一寸的地方；小手在被褥中无意的碰触让她知道，她和他正睡在一起，而她正好躺在他的怀里――天，她居然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和她的丈夫同床共枕在一块儿，是的，是她丈夫，她看得很清楚，他是方重仁！ ??“不必表现的像见了鬼一样好吗！夫妻俩同枕而眠是不是不需要大惊小怪啊！”他懒洋洋的开口，语气里有着令人砰然心动的低哑磁质，淡笑如风，一逝不见。 ??依灵瞪着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了，为什么他要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呢？大概是生为女人的先天观念吧，出嫁从夫，而她叛夫私奔这点让她自觉有愧于他，所以她不愿意回方家，不敢面对他――见鬼的，怎么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他，好呕！更令她难堪的是她是被他抱着的啊！ ??“放开我！” ??她大声斥责他的无礼，她不准有人碰她的身子，就算是她丈夫也不行，她打算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去，不让任何男人拥有她的人。可是从嘴里传出来的声音细如蚊呐，哪有半分威胁之意。 ??他还当真放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平床铺上，然后抓起她的玉手把脉，可恶的是她没力气挣脱。 ??“好多了！”他满意的点点头，离开床榻，当着她的面，整理衣裳，完毕，他又低下身子，声音温和似春风，问道：“肚子饿不饿？” ??依灵简直快气晕了，天呐，他根本视她的冷脸为无物，我行我素的在她面前淡淡而含蓄的笑着。她生气，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对他从来就是无感无觉的，就因为他抱着她，和她睡在一处？或者是他满不在乎的清冽淡笑令她感到不适了？她闭上眼，故意不回答。 ??“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他笑笑，面对她的冷漠并不以为然，自言自语的开门出去了。 ??她半闭着干涩的大眼，心似乎还在隐隐的作痛，不过，已没了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了。她应该断断续续昏睡了好几天了吧！失去知觉的日子里，灵魂好像躲进了四面俱是高墙的格子里，找不到活着的支撑点，对人世没了一丝一毫的依恋。是的，她已经是一无所有了，无所心动，无所挂怀。她好想好想见到爹爹和娘亲，可她又好害怕，要是她就这么去了，碰到爹娘该如何去解释？爹爹一定会很生气，是她一手搞砸了他的安排的呀，娘亲还会训骂她不守妇道，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来，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她苦笑，然后，默默的问自己后悔吗？不，她没有后悔，她告诉自己说，只是，她已经放弃了。是的，她和钟炎是相爱的，但他们之间除了相爱，还有好多问题存在，这些问题，软弱的钟炎没能力没办法去解决，她更没本事，她的生活环境本来就很简单，没有经验去处理豪门大宅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她不放弃也不成了。事实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重逢复合而拉近，反而倒是渐行渐远了。这结论是她昏睡之中大脑自行运作所总结出来的，她看得很清楚，在整个过程中，自己几乎都以局外人冷眼旁观的角色存在，似乎在冥冥之中，她早有预见，这段感情最终要走上绝路，她有些伤心，更多的是死心，她告诉自己，她努力过了，但还是以失败告终，已经对得起自己，死而无憾了。可，为什么没死呢？病得那么重，还吊着一口气，很奇怪，她的心底怎会有着一丝丝的不甘，这种不甘来自哪里？是为――他吗？不可能，他们根本连最起码的认识都没有，不会是为他，她几乎是不愿见到他的―― ??脸上，额上，鬓上，滑过一丝凉凉的舒爽――嗯，是有人在给她擦脸，她刚要睁眼，整个人又莫名的给扶了起来，然后，靠进了一具温烫的厚结的胸膛里，她瞠然的望进一双深渊似的黑瞳。 ??“我给你热了一碗雪仁羹，很清淡，很适合你现在肠胃，来，先来喝一点，真要把胃熬出病来，就得拖下一辈子的病根子，甩都甩不掉，吃亏了自己。” ??他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带着一种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关心。 ??她竭力的躲开，推开他的人，没用，一双手软绵绵的，哪有力道去推开。她懊丧极了，她不想吃啊，可他拿着汤勺追着，没有第二个选择，她只得把嘴巴藏到了他的胸口上。 ??“依灵？”方重仁放下汤碗，用苍劲的大手抬起她瘦瘦的下巴，“干什么？不想吃东西，还想自我放逐吗？你瞧瞧，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想死出也没这种死法呀？” ??“我――我不要你来管我！”虚弱喑哑的声音里有着倔的拗劲，心却因为他亲呢的叫唤而乱套。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将你救醒，我可不想一片心血付之东流！” ??“谁……谁要你救来着了，谁要你……管了！”严重的中气不足，导致她连说话都有困难，沙哑粗涩的声音失了往日清丽甜亮，听上去怪难听的。 ??“这么想死？”平静安详的脸上不带任何感情，淡如池水：“还在想钟炎吗？” ??砰！ ??依灵的身子好一阵剧烈的震动，她吃惊，非常非常吃惊的回视他。 ??“你……” ??却在这时，他给了她一个笑，一个很明显的笑，笑得和善，没有任何的不悦。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他很平静的说：“有关你的一切，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可不可以放掉过去重新活一次，为自己重生，也为我再生，好吗？”语气柔若飞絮，却有着不容回绝的强硬。 ??依灵一时间怔住了。 ??“现在，你给我乖乖的吃点东西，乖乖的做个好病人。当然，如果你硬是不肯自己吃，那么，我会代你劳，好好‘喂’你有这一餐！” ??他意有所指的盯着她的唇，再度移过汤碗，示意她张口；依灵很不合作，本能的躲藏，她还处于惊骇之中，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触恼了温文的丈夫。 ??她为他没进一步逼迫他而庆幸时，只见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咦，他怎么自己喝了，真得帮她喝吗？可，等等，他干嘛把头低下来……在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即，倏地，他如鹰隼般攫住了她的小嘴，轻而易举的将流质过到了她的口腔里，随之，一股淡淡的清香溢出唇角，直冲嗅觉，食欲被激起，她自然的往肚里吞下，事实上不想吞也得吞，他，他竟用湿舌纠缠着，硬逼着她往下咽，依灵是又惊又羞又恼，未经人事的她大脑轰得一声，一片空白，忘却了要怎么去抗拒，让那个登徒子实实在在的占足了便宜，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香汗涔涔。 ??终于，他放开了她，伊伊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透过密集的睫毛赏玩她的俏脸，雪颊因为呼吸急促印染出层层的淡霞，白里透红，晶莹润泽，好看得很。 ??“你……”欲给他一个巴掌，以回敬他的无耻，用足了力量甩出去却柔弱无力，叫他不费催毁之力就给扣住了，还不要脸的轻吻她的纤手，实在可恶，气极：“你……无赖！” ??眉眼恼羞成怒，勾勒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含羞带嗔的漂亮表情，端得是光彩照人，哪还有苍白如雪的样子。 ??“是你不听话，怪不得我哦！”他一脸玩味，笑意盈盈，“我有警告过你的，不是吗？” ??“你……你欺负人！” ??“哪有！”他的表情好无辜，眼神闪着温柔，是的，点点滴滴尽是温柔，“是你不肯合作，才让我有机可乘的，我说过，我会好好‘喂’你的，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作贱自己。” ??“你，你……你就是在欺负我！”她伤心的哽咽起来，两行绢泪簌簌而下。 ??方重仁眨眨眼，为眼前的状况傻了眼，他的小妻子被他弄哭声了，他也没做多大的坏事，只不过……嘴对嘴的喂她吃东西而矣呀…… ??“呃……别哭，依灵，别哭了，乖乖的，我不欺负你了，以后，我绝不再强你所难，只要你肯按时吃饭喝药，我保证不再欺负你了，乖了……”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他一面给她拭泪，一面软言软语的立下保证。 ??“呜，呜……我……我不要你来管，我不想见你，你……走啦，走开啊，我要清波，我要清波……”依灵一发不可收拾，又委屈又伤心。 ??“傻丫头，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怎么反应这么大？你不要我管你，不要见我？那怎么成，好歹我是你丈夫，我怎舍得让你自生自灭……乖，别哭了，你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再这么哭，可真成了有气无力了――来，把泪抹干净了，多吃点雪仁羹！” ??亲切体贴的劝说，就像回到了温暖的家一样，依灵忽然想起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爹爹也是这么的端着一碗苦药，连哄带骗的拐她喝下去，那种感觉很温馨，很幸福――今天，她却在他身上找到了那份家的暖意，好奇特！ ??“不要！”她想倔到底，见他能拿她如何。 ??“依灵……” ??“我说不要就不要！” ??呵，那口气带着孩子气，有着女孩子特有的撒娇的韵味。 ??“是吗？”他似笑非笑，“我这个人也很犟的，反正，这碗汤水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看谁硬得过谁！” ??“你……” ??“你是想要我继续‘喂’你吗？”他摆明了威协。 ??“你……”她紧张的望着他，鼓起小嘴，气愤难当：“你出尔反尔，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 ??“小姐啊，我是在服侍你用餐啊……” ??“我不要你服侍，我要清波――清波，清……波！”她直起喉咙喊，可声音好微弱，除非清波长有顺风耳才会听见。 ??但，清波似乎真得有顺风耳，话音刚落，没想房门竟应声开了。 ??“小姐，你叫我？” ??清波拿着药碗进门，莲步不稳，身体不断的摇摇恍恍，这是宿醉的后遗症。她的身后，阿宽一张带笑的娃娃脸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全神贯注的在观注清波，她有随时摔倒危险。 ??“嗨，嫂子，总算醒了，不枉仁哥守你一夜，你肯定不知道仁哥有多紧张你！” ??依灵一怔，之后，细细的打量清波，她怎么整个人雾恰恰的，步履杂乱无章。 ??方重仁当然也看到了，默然一笑。 ??“清波，把药放着好了！”他指指床边的小方凳，上面还有一碗雪仁羹：“阿宽，你还是带她出去醒醒酒吧！” ??“我不要，我要照顾小姐！”可下一秒，她已跌坐到了床止，差点压上了依灵的玉足。 ??同时，依灵也提出了意异：“对，我要清波服侍我，你，你放开我，走啦！” ??“不行！”他的口气同样强绠，手臂更加圈紧了她：“她现在连自己都罩不住，没剩余的能耐来侍候你的！” ??“我……” ??“可是……” ??两个小女人同时发起抗意，皆被男人清冷的口音所喝止了：“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阿宽，带她出去！” ??“可是，小姐脸上有泪痕，姑爷，你是不是欺负小姐来了！”清波不怕死的指证。 ??“阿宽！” ??简单的两个字却有十足危险的余音。 ??“知道！” ??阿宽一把抓住清波的后襟，就像老鹰捉小鸡般把她吊离了地面。 ??“走啦，丫头，你难道没听到仁哥在赶人，再不走他要生气了，他一生气，我们都没好果子吃！再温驯的猫都是有脾气的，你可不要被他老实温吞的外表给欺骗了！” ??“我……我不走……”无意之中她接收到姑爷那“与众不同”的眸光，淡淡如水中透着幽冷凛寒，盯得她脚底透凉，于是唯有收住了嘴巴，将话题针对阿宽：“你别抓我的衣服啊，都要被你撕烂了，放手，我，我有脚，自己能走！” ??阿宽将人丢出房门，才放她自由，正要关门，方重仁叫住他：“阿宽，你去叫一辆舒服点、脚程快的马车，咱下午动身回石头村。” ??阿宽应了一声，带上门，看向一时头晕发眩，靠在墙头的清波，拉拉她皱起的衣服，呵呵笑着：“走啦，别在这儿打扰他们恩爱了！” ??“恩爱？” ??她几乎尖叫的喊出来，房内的两人势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嘘！”他捂上她惹祸的小嘴，硬推她走：“你懂不懂惊莫高声啊――你不也看见了，他们那么要好的你挨我，我抱你的，察言观色一点的人早就该知趣的离开，你却还扫兴的插进去，你是怎么做下人的，一点也不懂规距！” ??不过，清波好像并没听见多少，她一想起刚才看见小姐靠在姑爷肩头，一副泪痕斑斑的惨样，又忍不住大叫：“天呐，姑爷……姑爷他占小姐的便宜！”混沌的头脑立刻清醒许多，“我去救小姐！” ??阿宽挫败的白眼，长臂一收，将急匆匆赶回去“解救”小姐的白痴丫头揽进怀，拍拍她细白的额头。 ??“拜托，什么叫占便宜，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怎么就把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全忘了。丫头，你记明白了，人家是夫妻，你这亲毛毛躁躁的闯进去，准会让仁哥踢出来的。走啦，跟着我没错。” ??不管清波还有多少抗意，最终皆让阿宽压了下去。男人和女人，在体形和力量上悬殊太多，老天爷太厚此薄彼了，她被迫屈从。 ??总算送走了一对欢喜冤家。方重仁吁了一口气，回转神来低首细看娇妻。 ??“怎么了？”他看到晶透汪汪的乌黑眸子里布满震惊，细弱的气息急而长，似乎受到什么重大的刺激。 ??“你……你要带我回石头村？”非常的难以置信。 ??“对！” ??“不要！”她断然拒绝，既急且快，连带身子抗拒他的亲近，却因为动弹不得，太过虚弱而惹来娇喘连连，上气不接下气。 ??“丫头，你还真是倔，处处与我作对，现在我告诉你，不管你要不要，马上给吃了这些食物，你已经够虚弱无力的了，我不准你再说一个‘不’字！”他严重警告，眼神转变得冷傲不驯，有种压迫性的危险。 ??“我……”才开口，就被塞进了一口汤水。大概是肚子真得感觉到饿了，又因为让他难得一见的冷漠的、不容违备的气势压住了所有不甘不愿，她和着说不出的委屈，在他炙炙逼人的威迫下，一口口喝下了一碗甜汤。用完的同时，他的神采才渐渐转和，一如往常起来，幽幽淡淡，但笑不笑。 ??“这才听话！” ??他很细的拿过湿帕替她擦擦小嘴，用手轻轻拂掉她转在眼眶里欲滑未滑的晶莹液体。 ??“好了，别哭了，你已经乖乖喝完了，我不会再凶你了！”他知道自己板起面孔来，表情又严肃又冷酷，足以吓倒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说吧，为什么？” ??让他一哄，她反倒哭出来了，声音哽塞，万般委屈。 ??“什么……为什么？” ??“就是你不肯跟我回石头村的事，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耐心的帮忙抚拭湿热的泪水，没一点反感。 ??“我……”她从他手中“夺”过巾帕想自己抹泪，她必须让自己有事可做，这样可以减轻心头错乱的心慌，然后闷闷的说了一句：“我……没脸回去！” ??“没脸回去？怎么说？” ??“你……”她停下手头的动作，又气又恼的回瞪他：“你明知故问！” ??方重仁笑笑：“为了离家出走的事吗？没关系的，没有人会知道。” ??依灵闷声不吭老半天，很奇怪，他怎么将她与人私奔说成离家出走呢？难道他“老实”的几近愚笨吗？没发觉她是跟其他男人跑了吗？可，不对哦，他都知道有钟炎这个人的存在啊！ ??“不是离家出走！”她叹了一口气，不打自招：“我是跟人私奔。” ??她摒息观望，没有预料中的怒不可遏，他，还是淡淡似清风。 ??“我知道！” ??他丢下一个淡淡的回答，却炸翻了依灵宁静的心湖，她不由深深的注视他，一脸的不可思异：“你……你是不是男人啊，老婆跟人跑了，你居然一点也无动于衷！”好气也，此人究竟是木讷过头还是无感动物。 ??方重仁老神在在的笑，大手轻柔的抚顺她耳畔的青丝。 ??“要不是我故意放走，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此话一出，依灵又一次惊得四肢俱麻，隔了好久，才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他的眼神蓦然闪起脉脉温柔，明静而真挚，手指顺势贴她的雪颊，他非常满意的看到苍白如死的肤色洋溢出生命的光彩。 ??“我答应过你爹，要给你幸福，让你快乐，可是我知道嫁给我，你并非自愿，你心里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叫钟炎，是你的表哥……”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又惊又骇的打断：“是我爹爹告诉你的吗？” ??他摇摇头。 ??“不尽然。”他沉吟了声，回忆往事，“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吗？” ??她颔首。 ??“那天，我和阿宽赶到叶府，天色已晚，在去拜见你爹爹的路上，我听到了琴声，琴音忧郁，柔肠寸结，落莫之中缠着一丝坚韧的希翼，是一种不屈不挠的意念；然后，在经过凉亭时，我看到了你的背影，巧得是，一阵风吹过，将你刚写完没多久的一首诗吹到了我身上，虽然我才瞄了一眼，纸笺就给你的丫环拿走了，可是我已然瞧得分明！”他不动声色的念出那首诗：“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这是李白《长相思》中的一首，刻画的是一个妇女对远在边陲丈夫的刻骨思念，一个姑娘家，触景生情，出笔这首带有相思之意的诗，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早有了意中人，并且，还和心爱之人两地遥居，才会产生浓烈的相思之情……” ??他在凝望她，一刻未停止的凝望；她的唇，在发抖，她的柳眉，耸着老高，盈盈大眼充满惊叹。 ??“你……念过书？你会认字？你懂诗韵琴意？你……” ??太不可思议了！ ??他只是轻若飞雪的笑笑。 ??“然后，我见到了你父亲。老实说，我根本没想到你爹爹派人日夜兼程的找我来，是要将你，他的宝贝女儿托负给我！真的，当时，我讶异的合不拢嘴，而且，我开门见山的脱口而出说你有可能早就有心上人的意思，结果，你爹爹沉默不言，我心头立即猜到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你爹爹是清楚的。于是，我静静的等你父亲开口说明原委。他再三权衡后，将你的事全盘托出，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知道了你和钟炎的事了，了解了钟家和叶家那段微妙的恩怨。你爹爹还将钟炎透过跑腿管事欲传给你的信给我过目，看得我哭笑不得。那封信写得又是情深意重又……怎么说呢，是说不出的荒唐，他说他娶妻是为和你在一起，好奇怪，不是吗？原先，你爹说他才气有余，自我不足，儒雅无能，我还不信，看了他莫名其妙的长篇阔论，我不得不可怜他，可怜他对你所感情是那么的软弱不坚定。”他的眼睛一直锁着她娇嫩病白的脸儿：“也因为这样，我答应了这门亲事，事发突然，当地，我也没考虑太多，后来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想的，念的都是钟炎，你违逆自己的心思，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嫁，还口口声声认定我为了叶家的财产才入赘的――呵，我没想到你爹爹居然没有跟你说清楚，是你屈嫁进我方家，事情一发不可收，你去找你爹爹理辩，你爹爹因为情绪激动，导致心肌堵塞，早早离世，你是悔恨交加，又加所嫁非人，心肺俱裂。我不忍你伤心地忆伤心，只有狠下心带你回乡下，我还记得当时你有多么的绝望孤寒，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以为乡下清静幽然的淳朴乡风会带给你一线转机，我没想到你自我封闭，对任何人不睬不理。恰巧，又值春耕，我忙天农事，也无太多时间照料，能做的只能是偶而陪你静坐。” ??他又一笑：“你弹的琴很好听，可惜太悲怆失意了，声声含戚凉，弦弦蕴寂苦，我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你，或者说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只是一个寻常男人，从小生就在土里土气里长大，不懂富贵小姐的心思，第一次为人夫，感觉又怪又异。呵呵，不准笑我，新娘子可以不适应新婚环境，新郎当然也有可能不适应。所以，我选择尽量避开你，让你自己慢慢去适应这新环境。”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平平淡淡，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有那抹淡若虚无的笑至始至终挂在脸上；依灵听得痴痴呆呆，怔怔忡忡。 ??“末了，钟炎找了来，这本在我意料之中。他不可能在得知你爹过世之后，还可以待在家里，若无其事的度完新婚蜜月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逃出来找你。他当然找不到你，除了胜叔，几乎没人知道我的住址，而一旦让他得知你另嫁他人，他肯定要疯狂找你，只是胜叔那么忠心老主人，从他那里钟炎是套不出半句话的，所以，等他透过官府人事关系查到我的出处时，会耗去很多时间。不过，他还是找来了，这点上，他的意志倒是挺坚定，如果他半路放弃，那么你爱他就是一个绝对的错误了，他找来了，至少证明他是有情有意的，你会被他说服，不顾一切的弃我而去，是在情在理的，我不怪你，这是正常的人之常情，你做得没错，照着自己感情去走自己的路才会快乐――知道我为什么会放你走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在这身上找不到幸福，或者说，你放不开自己不肯和我一起创造奇迹，你心里有钟炎，就不会有我，我放你去寻找自己的路，尽管我明知这么做事你会受伤，我还是放行了。钟家是江南六大富豪之一，钟炎娶得又是海宁罗家最精打细算的千金，你，一个不解人世的单纯娃娃，根本承受不了豪门深宅里混杂的人际关系！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肯轻易许你嫁作钟炎妻吗？第一，他太了解钟瑞了，他不会让他唯一的儿子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媳妇，就算你精通琴棋书画，是个温婉端庄的才女，可那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一个可以帮他守江山的能干媳妇，因为钟炎不能商事是他生平最大的遗憾；第二，他太了解你了，你是他娇宠下长大的宝贝，他没给你灌输复杂的的人情世故，所以你心地单一，胸无城府，活得简单而快乐，所以你是不适合过富贵人家勾心斗角的生活，你保护不了自己，而钟炎太过软儒，无法给予你一个安然的屏障，于是，你爹爹才会拼命的阻挠你们的婚事，你不该怪你爹爹的，他是全心全意在为你着想，只是你当局者迷，不识庐山真面目。如今，你看尽豪门大院里丑陋的嘴脸了吧，很残酷不是吗？所以，你死心了，放弃了，是吧？” ??是的，她放弃了钟炎，放弃了生存的唯一希望，所以才放弃了生命。她望着方重仁，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就像一块刀雕而成，纹风不动，眼眸之中写满“惊”字，惊愕、惊叹、惊骇，在听完他娓娓动听的讲述后，她不知该如何去描述心中惊涛飓风般的感受。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呐！有着怎样虚怀若谷的心胸？明明他对她一切了如直掌，洞若观火，却以博大的心胸包容了她的任性妄为，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怪不得，怪不得爹爹会对他刮目相看，推心置腑的器重他，他真是一个让人敬服的奇人。 ??“你……你是不是人呐？”她低低的自喃，“只凭一曲琴音，一首诗赋，就可断定我心情所归，就为爹爹的一句话，许下一门几乎不可能幸福的婚事，还居然未卜先知的晓得钟炎迟早会来找我，算定我会抛开一切礼仪规距随他而去，算定我会在钟家处处碰壁，会被伤得遍体鳞伤，会绝了希望――你，怎么可以算得那么面面俱到？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庄稼人该具备的智慧、胆识、手腕？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根本是算计好的，存心放我走，存心让我去尝试大富大贵人家非人的生活，存心让我彻底放弃奢望，因为那不该是我生活的环境，你仁慈的放走我，目的是要我知难而退，是吗？” ??“是的！”他微笑以对，表情上没有一点点愧疚，他赞啧的欣赏她的神情，“你真的很聪明，举一而反三，一点即通。我承认我有我的私心，我是活马当作死马医，存心将你推进山穷水尽的绝境里，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创造你重生的唯一选择。不过――”他以拇指轻搓着她纤瘦的下巴，“我也有失算之处，我没想到你在钟家的遭遇会出人意料的凄惨，我更没想到钟炎那个混小子会中了罗芷竹的圈套，心安理得的认定家人不会亏待你，潇潇洒洒的拍拍屁股走人，放任你自生自灭。钟炎跟你一样的天真，他太敦厚了，敦厚的几近懦弱而迂腐，或许这就是世家子弟共有的通病吧，骄傲又不免入俗，智慧而缺乏勇气，从小娇生惯养，衣食无忧的结果，是让人失了一个人最基本的谋生能力，吃苦不起，又不甘屈辱身份，用自己的双手去开辟一片荆棘满地的自由天空，然，在自身利益和家族利益起冲突时，他只能向家庭利益屈服，因为他的荣耀和地位都来自家族显赫的背景，他脱不了这层束缚，所以，只能被将死，老实说，我还真可怜钟炎。不过，我相信，经过了这件事，他会增长不少见解，等他心智完全成熟，以他的大智慧，肯定可以摆脱家族的阴影，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他才二十二岁，所经历的，所阅历的还很嫩滑，所以，你们才有分道扬镳的悲剧发生。” ??“你……”她惊瞪着，天，怎么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男人，可以将钟炎的性格、脾气解剖的如此透彻，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优点和缺憾，如同他是他的莫逆之交；就连她，对钟炎的认识还处于表面层次，方重仁的见解好厉害，好犀利，好独到，“你……你好会耍心机，好会算计啊，你！” ??对于她带着贬意色彩的恭维，方重仁立即出言为自己抱打不平：“当然不是啊，我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只要不来惹火我，我这个是挺好说话的。对你――坦白说，我的确是动了点心思！” ??依灵眨巴眨巴大眼，心神仍处于“惊”字状态，一切宛如在做梦，可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方重仁拍拍她的小脸，淡淡吟笑：“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一下子，你也没办法全吸收掉的，现在药也凉了，喝了它乖乖睡上一觉，然后再动脑筋去消化我传给你的信息――来，先喝药！” ??一股强烈士墓的药腥味直冲依灵的嗅觉，她猛得转过神来，急急推开，紧蹙秀眉抗拒道：“不要！” ??“要我‘喂’吗？”他强调一个“喂”字，扬着剑眉自信而达笃。 ??“你……”非常清楚他的企图，她垮下小脸，拧住眉头，叹道：“好嘛，我自己喝！” ??于是，在他的淫威下，她不得不苦着一张脸喝下去。 ??“好苦哦！”她吐吐舌头，一脸痛苦。 ??“给！”他不知从何处挖来一块塞进她苦哈哈的小嘴。 ??心，不由得乱跳了几下，为他不经意的温存体贴，双颊染嫣。 ??两人对视着，依灵被他盯得不知所措，红霞迭生，含羞答答。 ??“听你说话，就好像……好像是天方夜潭，让人觉得太不思议了，叫人又惊又骇……” ??“骇？你要害怕什么，担心什么？难不准是怕我瞒着你廉价卖了不成？”他开玩笑的说，黑瞳闪着晶亮自信。 ??“不会！”她抿嘴一笑，，浅浅淡笑，却笑亮了整张病态的小脸，眉眼间飞扬起少女青春的朝气，这是她第一次在方重仁面前展示自己的笑容，甜甜的酒窝里满是令他失魂的娇羞和信赖，“你怎会把我卖掉呢，一个想方设法要活下去的人怎会要来害我呢？” ??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的猜测，对他的防备，竟全数消失殆尽了。 ??“那可不一定哦，你对我可是一无所知，我是好人还是谦谦伪君子，有待你探索，说不定以后你会后悔的告诉我你又信错了人！”他半真半假的调侃，天，他也会调侃……“好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聊了这么长时间，你太累了，而且，下午还要赶路，舟车劳顿，会让你没办法休息，现在，听话，乖乖的补充睡眠。” ??“可是，回家以后……”她的顾虑他好像还没给解除哦！ ??他也想到了，噗哧笑出声：“是听，我都没跟你讲清楚，放心，没人会知到你的这段‘风流韵事’，村里的人只知道你们主仆让我遣送回叶家调养身心了，所以，你的清誉在村里不会受到半点瑕疵。”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一脸的笑意，亲切犹如邻家大哥。 ??依灵懊丧的瞥他一眼，这个人还真会遣词用字，拿“风流韵事”四字往她身上套，幽默的叫人泣笑皆非。 ??“那个……阿宽……”她还是很担心。 ??“阿宽？你不必担心，他虽然直爽，可懂得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面有底！另外，他们成家和我们方家渊源颇深，等以后，我慢慢会告诉。”他环视了客房一圈，看不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你的琴呢？离家的时候你只拿走了一两套换洗的衣物，倒是那琴不翼而飞，我猜，这该是钟炎送你的吧，所以你才会琴不离身！“ ??“你太洞彻人心了！”除了惊叹，她不知该用哪个表情来说明心头的悸动。 ??“现在呢，怎么没将琴带出来！” ??她沉默不语，良久，才徐徐的平静的道出：“我将它砸了！”也就是丢弃了。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在我离开钟府的那天。”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累极了，就好像有三天三夜没睡过一样，心神俱疲，好想，好想睡。 ??昏错欲睡中，她似乎听见到悠扬欢愉的牧笛声，音质清幽如孱孱小溪，轻快犹似深山鸟雀悦鸣，无声无息中平伏着她伤痛的心，舒解疲惫不堪的灵魂，她安稳而恬静的睡去，不再有恶梦…… </td></tr><tr><td height="1"></td></tr><tr><td> </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8: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一 ??看着妻又沉沉的睡去后，方重仁这才记起自己还未用早餐，于是，他轻轻地走出客房。 ??外面，晴空万里。因为时候尚早，空气中带着晨风的清爽，夹着从小花园里传来的阵阵清雅的花香，让人精神大振。他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扫尽一宿未睡的倦意，心情格外的舒畅，想到妻已不再排斥他的存在，不由得在唇角扬起一个欣然的笑弧。呵，呵，来之不易啊！ ??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打破了平静祥和的朗郎碧空，由远而近的传扬过来。 ??他睁眼观望。这时，却见阿宽飞也似的跑来，急刹车的停驻到他面前。 ??方重仁扬扬剑眉，沉声问：“什么事？” ??阿宽急哈了几口气，指向人声沸腾处，说：“钟家的母老虎来了，清波跟他们闹上了，我劝不住。” ??母老虎？他皱皱额头，不会是罗家那位厉害的角色吧！ ??两人快步走到争吵处，果不其然，真的是钟家的五少奶奶，罗家的千金小姐罗芷竹大驾光临了。 ??这时，清波正和罗芷竹的两个侍女纠缠在一起，气咻咻，一脸激愤，看情形，她明明被对方束缚的快动弹不得了，却还在拼命欺上前要去揍罗芷竹，好几次，沾到她的衣襟，几乎扯掉她头上华贵的头饰，害得这位少奶奶一身狼狈。 ??方重仁没有上前遏止，只是冷颜旁观。 ??罗芷竹也注意到有一双冷嗖嗖的寒眸在打量她，很快她从与清波的争执纠缠中挣脱出来寻视那道叫她感到极不舒服的眼神。 ??她的变化同时也影响到了一脸悲愤的清波，不知何故，看到方重仁，她竟激动的哭出来，遂挣脱那两个侍女的围困，奔了过去，委屈的哭声诉：“姑爷，这个坏女人又要来害小姐了，你快把她赶走！” ??方重仁淡淡的瞥了清波一眼，昂起胸膛，不慌不忙的和面前这位雍荣高贵的贵夫人打了一声招呼。 ??“钟五少奶奶是吧！” ??罗芷竹一呆，有一个幽远的画面在大脑里一闪而过，她微蹙秀蛾，觉得面前之人很是面善，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此人。听得清波称他为姑爷，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好。虽说此人一身布衣，但眉宇之间英气勃发，绝非是池中之物，她暗暗佩服叶家世伯独俱慧眼。 ??“你是叶家姑爷！”罗芷竹用肯定的语气向他询问。 ??“不错！”他落落大方承认。 ??“我来找依灵！”她很直白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依灵刚睡下，不便见客。” ??婉转的话语里有着拒人于千里的强悍之意。一个看似卑贱的农家汉子面对高他几等的贵族人物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从容和沉稳，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实在叫罗芷竹好一阵惊奇。 ??罗芷竹轻轻一笑，为自己解了困，说道：“即然如此，我不再讨扰了，烦你转告叶家妹子，逐她出钟府并非吾意，此行，我本意是接她回府，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想必叶家姑爷定会妥善照理好灵妹妹的，是吗？” ??“内子之事不劳少奶奶挂怀，在下自会处理妥当。请回，不送。”方重仁将大掌一挥，做了一个请回的动作。 ??芷竹一阵尴尬，同时，又不免好奇，这男子何来这等傲然不驯的气势，那份气势并非是凡夫俗子靠装模做样所能演绎出来的，可以说混然天成的，是于生俱来的，不是粗衫布衣所可以掩盖得了的气质！他是谁？为什么她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不住还是冲动了问出来。 ??方重仁淡淡的，淡淡的扬扬眉，说：“山野村夫，怎入夫人之慧眼！对不起，我们这几个粗人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 ??他给了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后，唤上身边人潇洒的离去，这更让芷竹如堑迷雾，越想越觉得这种淡淡然然的作风，捉摸不透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他是谁？他会是谁？凭她罗芷竹的头脑，只要是她见过的人绝对会记在心头的，就算只有过一面之缘，她也能记起他是谁来，可，这个人，这么特别的一个人她怎么就记不起他是哪位了呢？除非，除非他和她相识的时期已相当久远了，她才会被时间这可恶的东西磨掉了最初的印像？ ?? ??她没想到她这一睡竟睡了三天三夜。等她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简朴无华的陈设。她，已经回到了方家，此刻，正睡在一张硬实而温暖的床榻上。奇怪的是她没感到又饥又饿，又昏又眩，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当她奇怪的问起清波时，清波却笑得暧昧，眉神神秘秘，她奇奇怪怪的吐吐舌头，道明原委。 ??“小姐都有准时喝汤药进稀粥，当然会有精神了！” ??依灵皱皱瑶鼻，暗暗奇怪，她都一直睡着，怎么会有清醒的时候用餐吃药，除非――她为心头的顿悟而赫然睁大眼。 ??“是哦，是哦！”清波将小姐的反应一一纳入眼帘，笑歪了嘴，“姑爷好厉害是不，居然想到这招，即可医治小姐的病疾，又不会让小姐饿着，睡得又香又沉。姑爷说了，他在药里加了凝气安神的药，他要你好好睡上一觉，在睡眠里慢慢调理你的病体，这样子，好得会快些。”随即她又咯咯一笑，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唉，当初我就怎么没想到呢，小姐昏睡了好几天，我就会干着急，只会守着你发愁，还好，姑爷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也幸好他是姑爷，否则，被我瞧见他这么轻薄的‘喂’你，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你呢？――小姐你瞧瞧你那张樱桃小嘴，都让姑爷‘喂’的又艳又亮，不用擦胭脂水粉就够娇艳欲滴了！” ??“死清波，坏清波，不准你别嚼舌根，你……”一张赛雪病白的小脸此刻涨得羞羞红，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抓住笑得花枝乱颤的小侍女狠狠打上一顿，封住她得志的小嘴。唉，怪就怪身子病着，躺在床上，除了娇羞软骂外，寸步难行哦。 ??“你――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收拾你！”她咬牙，气哼哼着，不过，小脸上哪有“生气”的模样，羞答答，尽是少女含羞娇憨的美态。 ??“收拾我？那有什么用啊，小姐，你该找姑爷算帐才是哦！找我？你是找错对象了。”清波继续和小姐闹着，走近床，扶着小姐半坐起。 ??依灵懊丧的低叫一声，似气似恼的白她一眼：“还寻我开心，清波，你有没有同情心，我真要打你了哦！” ??“打吧，打吧！”她笑吟吟的捉住小姐的纤手往自己身上捶打去。 ??“喂，你做什么？”依灵瞪着。 ??下一秒，她竟发觉清波秀气的大眼里泛起了淡淡的水气。 ??“没关系的，小姐，你有力气打我，证明你不是个活死人了，奴婢……奴婢为你感到高兴，真的，看到小姐又有精神跟我斗嘴了，奴婢真是开心极了，这说明小姐的心情好起来了，小姐是愿意重新活过来了，不会再受前事影响了，会很快的走出阴影，重新做那位为我熟悉，为我崇拜的乐观而充满才情的小姐了，对不对？”她轻轻的抱住了小姐，又开心又伤感：“小姐，你可知，你有多久没跟我吵嘴了，我真的好担心你，一直在害怕你简单而敏感的会因为承受不住太多的愁绪伤痛而彻底的崩溃――现在，可好了，一切雨过天晴了，能看到小姐神采奕奕的和我有说有笑，奴婢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清波的话语带着深深的哽噎，却又是无比的欣慰，圆润的音质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暗哑，那是真挚情感的渲泄。是的，她们虽为主仆，却是情如姐妹，两人朝夕相处了十几年，那份感情绝不是旁人所能领悟的。 ??“清波，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糟蹋自己了，我会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我发誓，我会好好的活着，不会再让你，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我唯一的亲人担心了！” ??“你――不会再去想钟少爷了，是吧――” ??话一出口，清波立即捂住了惹祸的嘴巴。真是的，哪壶不提提哪壶呀，这不是在揭小姐的伤巴吗。她细心的观察小姐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的失言会惹来不快。 ??“不想了――”依灵有一闪而过的涩然，随趋于平静，“都过去了，以后，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农妇！” ??听到“农妇”一词，清波眼睛一亮，兴奋的嚷起来：“这么说，小姐是接受姑爷了？已经准备好做他的媳妇了是不？这是不是代表姑爷守得云开见晴日了？” ??“哦，清波……你……”她又羞又急的低叫住：“你乱嚷嚷什么啊？” ??“我没乱嚷嚷啊！”清波一脸无辜，坏坏而笑：“难不准小姐仍没把姑爷当作自己的男人看吗？可事实上，你们不早就是夫妻了，差得就是小姐芳心的归属……” ??捂住发烫的双颊，依灵好生狼狈，搞不清她们怎么会谈上这个让人脸红叫人尴尬的话题，更叫人脸红的是，她竟并不急着转移话题，是的，有些小秘密她很想和自己的贴身侍女分享。于是，垂着酡红的脸，轻轻的低呐：“其实，我和他……我和他……” ??“哎呀，什么啊，说话吞吞吐吐的，我的大小姐，你要急死我啊！” ??“我是说……”她揪着被角，脸上红霞高照，羞态醉人：“我和他……还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们有名无实的……我还是处子之身，新婚夜的落红……其实是假象……” ??她是羞羞答答，表达的断断续续不成整句，清波是听得楞头楞头，老半天，才理出话中的意思，惊错不已。 ??“我的老天，这是真的吗？小姐，你是说，你跟姑爷还没行夫妻之礼！”实在太出人意外，清波不由轻摇螓首，发出一声惊叹，“姑爷还真是够君子的哦！小姐，这种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哦，你真的得好好把握，千万千万别叫人抢去了！――我听阿宽说，村里的女孩子十有七八都对姑爷心生暗慕的，你可万万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说着，她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明亮的眼睛飞快的转着，就好像依灵的感情问题上真得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危机似的。 ??“不行，小姐，我看，等你把身子养好了，非得好好和姑爷亲近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稳稳的霸住了姑爷的心，那些村姑才不会有机可趁，我看得出，姑你是很关心你的，只要你稍稍主动点，准能将姑爷迷得晕头转向……” ??“喂，喂，清波，你又说以哪去了！” ??依灵好气又好笑的睇着想入非非的小侍女，“什么时候起，你对他的观感改变了，且变得离谱，竟大力鼓吹要我和他相好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对他都没一点点的了解，你说这些未免太早了。” ??“扑哧”，清波笑出声，她也意识自己考虑的太远了。可是她真得很希望小姐和姑爷能做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所以她继续颂扬他的好处。 ??“其实呢，姑爷的为人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呆楞无趣，是我们对他的认识太敷浅了。依我看来，姑爷这个人又稳重又体贴，有时也挺风趣的，会触不及防玩笑上几句；更令人大吃一惊的是，他居然会写字，会替人治病，哈，想我在客栈的时候，给你寻了好几个自诩是本城名医的大夫，花了不少银子，都没把你救活过来，可姑爷只用了一副药就救醒了你，好厉害，真是太了不起了！还有，我听阿宽说，要是老爷早几个月就寻上姑爷，准能让老爷多活上几年！” ??她突然又止口，歉然的笑了笑：“小姐，对不起哦，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只是想举例说明姑爷的医术真不是吹的，他有太多的好有待你去发现，去欣赏，这种男人不可多得，小姐，你要好自为之！” ??是呵，他有太多的好，叫她应接不暇。会写字，会吟诗诵词，会歧黄之术，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叫她又惊又奇的地方，坦白说，她对他真得是好奇死了。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从苏醒的那刻起，钟炎的影子被踢到了九霄云外，所代替的是方重仁简朴而清俊的脸膀，以及他所带来的一路“惊叹”，她的生命似乎又燃起了新的希望之火，对于未来，不再彷徨，不觉黑暗，只有欣欣然的期待，期待她与他的未来…… ??“小姐，这一次，你不能再错过哦！虽然，他无法给你荣华富贵，那不并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副诚挚、可靠、善良的心肠，女人嫁人图得不就是男人的忠心贴己吗？你说呢，小姐，小姐？”唉，怎么好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啊，小姐怔怔出神，她的忠言恐怕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了。清波用力摇摇小姐的香肩，唤她回神。 ??依灵笑了，感触良深。 ??“是，是，是，我听到了，好清波句句至理名言，我会牢牢记在心的――唔，好了啦，不说了，来日方长，相处的日子还久着哩，等我慢慢去发现他的好总可以吧，我和他还不熟，感情和默契是需在慢慢培养的，现在，就算你逼死我，我对他也没多大感觉的。好了，好了，我肚子好饿，拜托好清波，帮我去弄点吃的成不？” ??“嘻嘻！”清波一听这个更乐，“小姐以后不用拜托我了，有人越界抢了我的活！” ??依灵又迷糊了。“怎么了？” ??却见清波笑得好不开心，“小姐，你有所不知，姑爷竟会做一手好菜哩！我刚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煲鸡汤，唔，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好了，我这就替你去催催他。呵呵，我敢打赌，小姐心里准在想着，咦，怎不见他哦？他在干什么啊？对不对！” ??她笑不拢嘴的退出房，在关上房门的当儿，她听到小姐气呼呼的低吼：“坏清波，你从哪学得嘻皮笑脸这套玩意儿，尽来取笑我，可恶，等我好了，要你好看！” ??软软浓浓的娇语憨憨动听，丝毫没有威吓的力道，点点尽的是病态的慵懒娇媚。 ?? ??</td></tr><tr><td height="1"></td></tr><tr><td><div align="center"></div></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8: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height="11"></td></tr><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二 ??是呀，她的确好想好想见到他，好想好想跟他再畅谈一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居然没有机会好好见个面，好好说个话，说出去要笑掉人的大牙。 ??十天！ ??足足十天了，他们见面的机会是很多，说上话的时候寥寥无几。 ??回到家后依灵不再属于丈夫一个人照料的病号，淳朴热情的乡邻听闻她重病返家的消息，从四面八结队而来探望，每每会把她的睡房围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的，吱吱喳喳，诚挚关切的询问她的病情，没有半点生分。所有人都深信方重仁的解释，都相信她是因为突然大病才匆匆返家医治的。 ??比较起农妇村姑善良憨厚的品性，豪门深宅的生活道不尽有多么的水深火热，需有八面灵珑之本事才不致于被人生吞活剥了，罗芷竹行，她，没那潜力。 ??在这里，她即感动于乡亲们的关切之情，又烦恼于她们每每在她床头聒噪，叫她哭笑不得的是：直爽的大妈大婶们可以在她不发一言的情况下，离谱的聊上好几个时辰。她们似乎将她的睡房当作了聚会厅，你一句，我一句，扯开话匣子，一聊老半天，当中还不忘拉上她套上几句。 ??起初，她实在不习惯，每每听得昏昏欲睡，说来也奇怪，聒耳的噪音反成了催眠曲了。日子一天两天的过去，她开始习惯，从中也觅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不再排斥她们的到访，放开了心胸去和她们共处，日子在平淡中无声的增添了不少乐趣。从她们的对话中她可以了解到不同于自己所认识的方重仁，同时感受到的是家人一般的温心…… ??记得刚回到方家时，李家大妈常来窜门子，见她病瘦憔悴的样子，曾语重心长的劝解她：“我说，仁哥儿的新媳妇，人死不能复生，叶老爷都死了这么多日子了，你也该把心境调整过来了，哪个爹娘不想儿女们过得开开心心的，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的终是要得病的，这不，还真叫我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我一听说仁哥儿将你送回娘家，说什么你不适应乡下日子才让你回去静养的，我是气的真想揍他一顿，这娘家门可是你的伤心地，哪有男人会把自己女人往死路上赶的，应该留你在家好生抚慰才对。为了这事，大妈我可埋怨他好一阵子哩！他呀，一个顶聪明的小伙子，在这夫妻关系上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今儿，你病重回来，我是狠狠损了他好一顿，这会儿他就会陪笑，连说以后再不赶你回家了。所以，你就好好在这儿过日子，把心放宽了，眼里就不会尽是过去的事了。人活着，把握现在才活得真，你说是不？再说，你嫁得可是咱村数一数二的俊人物，以后的好日子有得你过，千万别想不开……” ??“是呀，是呀！叶小姐嫁给仁哥儿绝对屈不了！”那天，陆家嫂子也在旁边，连连应和，等不及李大妈说完，也开始赞啧起方重仁来：“虽说叶小姐是出生富贵人家，说不准呐，你这心里头，还要嫌上仁哥儿，不过，我这个陆家嫂嫂敢和你打包票，我们的仁哥儿是绝对配得上你的。” ??说话的当儿，她是连连拍胸脯，依灵见状不免心头一阵好笑，接着就听她振振有词的说道：“先说这长相吧，你和他，一个娇美精致，一个俊朗挺拔，就有登对就有多登对了；再论才情，他们都道你叶小姐精通诗呀词的，咱们的仁哥儿也不赖的，不但通医理会文章，一手字写得绝对顶呱呱，虽说是穷了点，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会把家整持得舒舒服服，不会辱没了叶小姐的屈嫁，值得的，值得的……” ??一直坐床沿上笑而不语的是阿宽的母亲莲婶，她慈爱的拍拍依灵的小手，满含深意的说：“慢慢来，孩子，只要你肯接纳阿仁，以后，你会明白，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不是一般草莽汉子所可以比对的……” ??这时，不知是谁坏坏冒出这么一句：“那是自然，要不然村子的那些丫头片子怎么会个个偷偷爱着他，大嫂，仁哥在这可是人人谗诞的抢手货哦……” ??依灵认得这声音，是阿宽在顽皮的戏谑声。 ??只见莲婶板了板慈脸，喝道：“阿宽，我们女人家在这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去去去，外面待着去……” ??阿宽摸摸了鼻子，从李大妈身后探出头，站起了身，笑笑说：“只准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娘，你是越来越专横了吧！我又没说错话，干嘛赶我，事实上仁哥是深受小妮子们喜欢啊……” ??“你还说……“李大妈恶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记，瞪着：”臭小子，在人家新媳妇在面前说这种闲话，你想挑起他们夫妻内哄啊！真是该打！” ??在阿宽的呼呼喊痛中，大伙哄然大笑。 ??在亲切的闲话家常中，依灵得到了心灵单纯的满足，她会在此起彼伏的笑谈中悄然入睡，然后，识趣的左邻右舍纷纷作鸟兽散。 ??只是，慢慢地，邻居们因为家务锁事减少了来方家的次数，习惯了热闹以后的依灵，再走进无人的宁静中，才发觉那种滋味是别样的冷清孤寂。一直有一天，午睡之后无人作伴，无限的气闷涌上心。 ??窗外，斜阳透过竹间空隙，斜斜的从窗棂中穿进来，呈一束束光柱映影在干净的墙面上，风吹竹动，光束随之摇曳生辉，屡屡清风徜徉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带来竹叶过滤过的清凉；远处，蝉鸣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低奏夏的躁热。 ??晴空碧蓝，白云悠在，该是夏景撩人之即，而她却只有半躺在床，静养了这么多天，身子依然虚着，没有人扶持，休想离床半步，无福消受佳境，心中不免怅然。 ??清波不在身边，大概在忙家务吧！ ??他呢？他去哪了？中午也没见到他，这些日子，清醒的时候总叫人占去了太多空间，太久没和他一对一对的谈上几句了，太想了！他――现在在哪儿？ ??“唉！”她幽然叹气，静寂的美目里走漏了些许无聊心烦的情绪，却叫悄无声音走进她房的方重仁逮了个正着。 ??“在叹什么气？” ??“嗄！”依灵吓了一跳，正是想曹操，曹操就到。淡淡如风的身影从容的站到了她床前。 ??“你回来了，都一整天了，你去哪儿了？” ??欣喜的口气里有着好浓的埋怨！ ??他倒了一杯水大口喝了一口，直冲她微笑：“你不是一直都很怡然自乐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行踪了？” ??哦，计厌，他在套她话。 ??“不行吗？”她耳根微微发热，为自己怪异的固执而脸红：“我就要问！” ??“行，当然行，天底下就数你最有资格问了！” ??“那你快说啊！” ??“好好，我说，我的大小姐，我据实以报行不！”他将杯子放回原处，坐到床上：“上午我上山砍柴去了，砍完柴我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些燕窝和雪仁，准备给你调理身子用的，所以到斜阳西照才回来――怎么，是不是闷得发慌，今天没有人陪你是不是？” ??　　依灵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一个下午了，我就坐着傻呆呆的无事可干，你说我难受不难受！“ ??“是够难受的！”他点点头，有些歉然的说：“是我不好，疏忽了你的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真的？”盈盈秋波瞬间发亮，犹如一潭春水泛起层层光粼。 ??“又不是天大的喜事，你用不着高兴成这样吧！”他轻点她的细额，淡淡笑语。 ??“哼，你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被关在房里十来天的是我哦！”他的亲呢碰触，令她好一阵难为情。 ??方重仁别有用意的斜眼睇着：“你好像说错话了哦，叶小姐，我可没把你关起来，从来都没有哦，是你自己不肯走出你的世界，闷坏了也不该找我负责！” ??她轻笑，有着感动的认知。她是如此的聪慧，岂会听不懂他话中之意，于是，同样话中带话的回敬了一句。 ??“不找你怎么成？没有你的带引，我这一辈子还有好日子过吗？我很傻，也很被动，很死心眼，没你帮我，我怎脱离苦海呢？你会见死不救吗？” ??“不会！”他扬起俊挺的剑眉，“为你，我义无反顾！” ??如同黑潭般的眼眸盛满灿烂的光泽，亮得晶莹。在那里，依灵找到了她想要的家的感觉。 ??“谢谢！” ??方重仁轻轻一笑，说：“我还没带你出去，你谢什么谢！”说着，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一套罗裙出来，“来，换件衣裳，你不会想就这么衣衫不整的出去吧！” ??说完，他伸手去掀盖在她身上的薄被。 ??依灵一愕，遂即涨红了小脸，裹紧丝被往里床倒退。 ??“不要啦！我――叫清波帮我换行不行！” ??他不知避嫌的举动着实吓住了她。虽是夫妻，他们可平日里从未有过越逾的事情发生，他一直紧守礼法的――呃，清醒那天纯属意外！ ??“做什么？”他低低的发出磁质暗笑。 ??“不要笑我啦！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意思――喂，你――” ??下一秒，她已经连人带被一同卷进了他对怀里，他甚至开始翻掉她的被子，无处可逃的依灵惊喘吁吁，娇羞满目。 ??“你……不要了……求求你了……让清波进来……或者我自己换……“ ??“嘘，别吵，清波现在正忙着，没空来服侍你；等你自己穿好衣服，我看要月上枝头了。乖乖让我动手……”依灵的不合作让他停下手来，他望而笑叹：“喂，娘子，我是你的相公呀，似乎不该这么见外吧！” ??“我……我不习惯嘛……求你别这样……” ??“别动，一会儿就好，想想外头风景如画，这点小小牺牲值得的！――其实，这不能算我占你便宜，对不对？瞧，我都帮你穿得满头大汗了，合作一点行不行？” ??三二下，很快把她搞定，淡蓝色的罗裙妥妥当当的穿上身，然后给她套上袜子，穿上绣花鞋，轻轻松松抱起她往梳妆桌着一坐，顺手拿起木梳非常自然的给她梳了一个简单而俏皮的麻花辫，将人拉起往面前一转，一个活脱脱的病美人就这么弱不胜衣的出现在视界里。 ??方重仁非常满意的拂动她长长的刘海，捏捏红潮不退的俏脸，柔柔一笑：“好了，不用难为情了，没什么好害羞的，记住了，我们是夫妻，你总得学会面对我，习惯我，对不？――唔，不过，我喜欢你脸红的样子，很漂亮，真的！” ??“你真得很叫人捉摸不透哦！”她嘀咕了一声，这个很喜欢逗她！ ??“没关系，以后，路长得很，慢慢你会摸透我的。不管是人还是心，都在期待着你的光顾。”他的话含糊而暧昧。 ??“你真贼！”她以为她说得够小声了，结果他一样有本事听到。 ??“好说！” ??重仁闷笑着扶着她走了几步，因为双足虚软，依灵走得很是吃力，几乎全部体重都压向了他，两个人的身体粘得没一点空隙。 ??依灵咬着唇，红着颊，想努力自己行走，才推开他一点点，人就往下堑，就听他好笑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身上有刺吗，这么不甘愿靠上我？也罢，还是让我抱你出去，省得你害羞个没完！” ??没等她回绝，人，整个儿腾空而起，羞郝不安的眸光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一时不察，迷失在他近距离的清朗俊笑中，丰神玉立的容颜无端的叫她心跳加速――</td></tr><tr><td height="1"></td></tr><tr><td> </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9:00

?三     ??方重仁抱着娇妻轻松的出了屋子，进了竹亭，将她小心的安置在一张竹椅子上。凉亭里有一张雕工很精致的石桌，桌上清茶一壶，他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一边趣逗的唤：“喂，丫头，回魂了！” ??依灵这才从迷乱的情绪中回过神，刚想说话，又为接踵而来的姹紫嫣红，绿草碧枝给震住了―― ??但见，院外，绿树绕墙，简朴的房舍隐没于沙沙作响的竹海里，隔着茂密的篱笆栏，是奇花异草，在晚霞斜照下，争艳斗丽，暗吐芬芳，迷人的暮色将花花草草烘托的分外鲜亮，而竹亭的正前方，一池碧水轻漾晚风，波光粼粼里，时而跃起几尾欢快的鲜鱼，打破湖面的平静，泛起层层涟漪…… ??“这里……这里怎么这么漂亮！”她发了一声深深的惊叹。 ??方重仁了悟的笑笑，品了一口香茗，不以为然道：“漂不漂亮在心境而矣！” ??依灵收回被美景宠坏了的美目，翘首看他。 ??“其实，这里算不上非常漂亮，比不上大户人家精心布置的花园，只是多了几分自然清秀，要不然，你也不会到今时今日才发出这种感叹了了对不，可想而知，并非是景致迷人，而是你的心情渐渐转好之故。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情绪低落时，再怎么养眼的如画风景也不堪入目。” ??是啊，她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这里的好呢？算算来方家的时日，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一月有余了，先前是因为心如死灰，对周遭的事物视若无睹，只知一味的裹足于房，终日抚琴舒怀，没有心思去打量，去研究所处的新环境；此番回来，又因体弱病虚，不曾离房半步，故从不知身居出尘脱俗的雅室之中。是的，这儿虽简陋，但地幽境佳，大有隐世超然物外之韵味。 ??她抿嘴轻笑，盈盈秋波犹似玉壶光转，娇语莺莺。 ??“是呀，是呀，是小女子不识人间奇境，辜负这良辰美景，方公子……” ??“什么？”他一挑眉：“你叫我什么？” ??“方……”她脸上再起妍霞。 ??“方什么？”他倾身而望，笑容可掬。 ??“我……”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乱，她唯有娇羞的乱瞥秋目，实在逼急了，便硬着口气答道：“叫你方公子不行吗？” ??一阵清亮的笑声溢出他的嘴。哦，他笑得好不开心。 ??“笑，笑，有什么可笑的？”她窘然低叫。 ??“不好笑吗？我长这么大，村里的人都称我作仁哥儿或是方家兄弟，可从来没人会称我为方家公子少爷来着――小丫头，这个称呼太斯文，也太生分了点吧，还是换个叫法吧，叫我重仁，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好像从未正式叫过我哦！” ??不要。她暗暗做了一个鬼脸，叫他“重仁”好像太亲呢了，于是，她找了一个个理由，搪塞：“太别扭了啦，我不习惯――何且，你不是也很少叫我名字的吗？就听见你老喊我小丫头小丫头的，真是奇怪了，我能比你小几岁……” ??“不多不少，正好十岁哦，比你够大的――不对，丫头，你在转话题……” ??依灵睁大眼：“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呀！！！” ??“啧，丫头，你真是马虎，连自己的丈夫几岁都不知，该打！”他捉住她无心当中停在他腰际的素手，说是打，实则是轻轻的抚摸。 ??亲呢的气氛中涌动丝丝温情，依灵涩羞不矣，又不舍收回小手，任他柔柔的轻握。 ??“叫我名字，丫头，我想听你叫我！”他低柔的请求着。 ??她的心暖暖的，有种异样的情愫在翻腾，犹犹豫豫好半会，才勇敢的对上了他的晶亮明晃、闪着期待的黑眸，羞怯的轻启绛唇：“重……” ??柔婉的语调才吐出一个字节，却让半路打岔的程咬金给打断了。 ??“小姐，姑爷，燕窝可以吃了！” ??不识相的人正是侍女清波，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端着冒着热气的汤水小心翼翼的移进凉亭来，因为全部精神全集中端盘上，当下没看到那一幕亲密的镜头。 ??依灵顺势抽回了小手，方重仁则站直了身子，迎上去从清波手中接过端盘放置在石桌上。 ??“需要我帮忙做晚饭吗？”他问清波。 ??“呃……不用！”细心的清波很快发觉小姐的脸儿在飞红云，呀，是不是她刚才打断的了什么时候好事来着？她可是一直希望小姐和姑爷能恩爱的，还是别站着碍事：“姑爷，你陪着小姐吧，阿宽在帮我做饭，你们聊你们的，没事，等饭菜做好了，我就让阿宽统统端出来在外头吃――我先去忙了！”唔，外面风景如画，肯定有助小姐食欲。     ??于是，她匆匆的退下，娇小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房门内。不过，透过厨房敞开的窗户，方重仁隐约的看到小丫头一进去就附到了阿宽耳际说起了悄悄话，状态很是亲近。他扯扯妻的衣角，示意她看。 ??“觉不觉得清波和阿宽走得很近？” ??依灵眨了眨眼，一经他提醒，她才会发觉清波最近老在她跟前阿宽长阿宽短的，莫非……她不由得“哇”的一声叫出来：“你是在告诉我清波和阿宽可能……” ??她比着成双成对的手势，又惊又喜又奇。 ??“呵呵，是哦！”他一边呼呼吹着燕窝，一边说：“我看得出阿宽对清波有点意思，就不知清波心里怎么想，有机会你试探试探她……” ??“怎么，你想拉拢他们成好事，想做大媒吗？” ??“不行么？”他斜眼睇她：“清波的岁数不会比你小多少，给她找个可靠的男人托负终身，也不枉你们主仆情深一场。阿宽是我从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清波若跟了他，不会吃亏，而且这样一来，清波也无需离开你……” ??“等等，等等……”依灵大叫一声，怪怪的质问，“谁说清波不嫁给阿宽就得离开我了？你想遣走清波吗？”有了这种想法之后，她的声音变得格外的高亢激动：“那是绝对不行的，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我和清波绝对会共同进退的……” ??方重仁定定的盯了她一点，遂摇摇头，笑叹罢：“你真是不了解我呀！” ??“我当然不了解你！”她很委屈的嘀咕，他们本来就不熟嘛！ ??“所以，你不能随便给我套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 ??“我没想过要赶清波离开的想法，养你们两个小女孩我还养得起，”他说：“只是，你若不把清波就近嫁了，难道你想叫她一辈子守着你？你想剥夺她为人妻为人母的权力？永远不让她去品尝做为一个女人该拥有的一切吗？” ??“当然不是……”依灵立刻叫了出来，她怎么舍得让清波这么委屈得跟着她，她是她相依为命的好姐妹，她衷心的希望清波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那么你是想仿照大户人家某些主子一样，小姐嫁过门，婢女收进房，主仆同侍一夫？” ??“啊？”她皱起了蛾眉：“你……要纳她作小妾？” ??一想到他可能有这种念头，她就浑身不舒服。不行，他不能纳妾的。 ??方重仁噗哧笑出来：“我没那种嗜好，不喜欢大小通吃！所以适时给她寻个夫婿应该是最好的法子。阿宽家离我们家只隔一条过道，嫁得近，左右为邻，就像没嫁一样，不是很好吗？” ??听罢，依灵轻轻嘘了一口气，一扫郁闷的情绪，露出浅浅的笑容，她没想到方重仁连这种事都为她设想好了，即让她感动于怀，又为误解他而心生羞愧。 ??“呀，算你有理了……” ??“我向来以德服人！”他毫不谦虚的收下表扬之辞：“来，吃燕窝――你自己吃，还是让我喂你？” ??“啊？”一听到“喂”字，依灵不由心跳加速，又快又急的从他手过抢过瓷碗。“不要，不要，我自己吃！” ??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9:00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9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 height="9"></td></tr><tr><td align="center" bgcolor="#c3c9d2" height="1"></td></tr><tr><td height="11"></td></tr><tr><td class="zhengwen" height="11">??她的举动叫重仁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才会过意来，他没去揭穿，眉眼淡笑，看来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趣了，现在的妻，不需他存心逗弄，时不时就会在他面前展现她独特的少女风韵：时而双颊生嫣，时而含羞带俏，时而宜嗔宜恼，风情万种，不知不觉中将他迷得晕头转向，醺醺然沉醉其中。难怪会有那么一句古语：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豪杰尚看不破儿女情关，何况他一介草莽…… ??“重……重仁……”第一次唤他的名儿，好怪异，好……羞人！ ??“唔！”他笑：“叫得不是挺顺口的，啧，又脸红，你身上血液的作用难道就是为了帮你时时染红双颊的吗？” ??“呀，你……你好计厌！”她捂住小脸，似恼似羞的嗔怪。 ??他把空碗取过搁一旁，拖了张小竹凳坐到她跟前：“说吧，唤我什么事？” ??“其实……”本来想说话的她又嘎住了声音，楞楞的看着这男人将她的小手牵了过去合在掌心，肌肤相亲，她很快就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脸颊一阵阵火辣，又羞赧又欢喜，害她没办法把话说好，“其实……你不需要特意给我弄燕窝的！” ??“怎么，怕吃穷我？” ??他坏坏的包住纤手凑一唇边轻轻厮磨，好玩的欣赏她一波波妩媚的红潮。 ??“你说过的……你不会……不会花用叶家一分一钱……可买燕窝……要花……花很多银子的……”哦，害她结巴成这样，可恶！ ??“你只记得我说过不动用叶家的钱财，那你有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过什么话？” ??“什……什么呀？”他扯哪去了，把她弄迷糊了。 ??“我刚才有说过，养活你和清波两个小女孩，我绰绰有余――” ??“哦？”她越发迷糊了。 ??“瞧见那片树林没？”突然他话锋一变，用粗大的手指向身后那一片浸染橙霞的果树，又点点竹园深处，说道：“看见了吗，这宅子附近的一大片土地都是我们方家的，这些是我父亲当年置下的田地，因为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多活，所以，我将地廉价凭租给了佃农，每年收取一定数量的租银；还有这个果园，虽然小了点，不过每年结出的果子多少少都会给我带来一笔不少的收入，另外……” ??还没等他说完，依灵颇感稀奇的接了一句：“嗬，这么说，你还是个小地主哦！” ??他呵呵一笑，宠溺的捏捏她的苹果脸：“没这么夸张，只不过比普通农家多了一份固定的收入，加上我一直一个人独居，平日花销不多，手头有几个宽裕的小钱，所以，你不必担心吃穷我！” ??呵，他当真是与众不同，不同凡响哦。有几个小钱，识几句诗词，会一手医术，带几分草莽味，藏几分才气……越是走近他，越为他所惑，为他砰然心动。他，脾性温和，行事作风沉稳而内敛，清俊丰神的容颜无需华服锦袍的修饰，已然卓而不群，气度优雅而淡然，这种男人真得很难叫人不动情呵！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拼命吃，努力吃穷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感慨之余，她淘气的抛给他一个俏眼。 ??他用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乱转，一面不住的点头：“你是该努力多吃点，瞧瞧你的身子骨，瘦若柴骨，抱在手里没几斤份量，要胸脯没胸脯，要臀部没臀部的，一平到底……” ??依灵呆了好半会，才懊丧的叫出声：“方――重――仁……”可恶，可恶，他竟这样取笑人，她又羞又恼的抡起拳头狠狠扁他。 ??“好了，好了，唔，嘻，不笑了，不笑了！”他忍着笑，锁住她的小手，一使劲，将她拉入了怀里，可嘴里还是不自禁在低笑，凑到妻的耳畔轻喃：“我说错了，说错了，我的小娘子身材小巧玲珑，曲线优美，轻轻一触摸就可感觉到你凹凸有致的线条，是我错了，该打！” ??“喂……你……”他还在变本加厉的寻她开心，哪有“知错”的样子，可恶哦。 ??“别动――”他悠悠然的嘘了一口气，叹息道：“让我好好抱抱你！我好想抱抱你――丫头，知道吗？你在无心之中将我的色性全捅了出来，我是情不自禁想逗你，不能怪我，有因才有果，你是脱不了干系的！” ??什么嘛，他还真会瞎掰。 ??依灵懒懒的靠在他厚实的怀里，反嘴道：“凭嘴！” ??没有挣扎的理由是听见他刚刚用“情不自禁”一词来形容对她的感觉，这在无形中大大满足了女孩子先天的虚荣心。嘻嘻，她好开心！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的丈夫是有那么点点喜欢她的。这个认知令她雀跃不已…… ??“重仁，和你相处久了，就越觉得你像个迷！” ??“是吗？”他吻着她的秀发，微笑：“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破这个迷，欢迎你来参予我的生命！” ??“是吗？” ??“是的，我没骗人的劣习！” ??“哦！”她轻咬樱唇，犹豫了好半会，才问出了闷在心里困扰她好久的事：“那，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见你的爹娘呢？我来这么久了，未曾见过你的长辈，这与礼不符！” ??方重仁淡笑不作声！ ??“重仁？”她抬眼望，他仍不吭声，一阵没来由的冷颤让她想到了坏处：“是不是……我……我没有资格见你爹娘？”有她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儿媳妇，方家长辈肯定不乐意。 ??“什么？”他微微一怔，看到她的垮下来的俏脸，猛得明白自己的沉默给了她不良的想法，忙出言安抚道：“丫头，别胡思乱想知道不，我没那个意思！” ??可是她的心里总有这么一个疙瘩在上头刺着，眉间不免飘起了愁云。 ??“明年吧！”他丢下承诺说：“明年清明我一定带你去拜见我的父母亲。” ??“清明？”这下，轮到她呆住。 ??“是啊！”他随意摆弄着她如黑缎般的青丝，平静的说道：“我父母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不过，他们的坟没葬在这儿。依灵，我们方家并非祖居石头村的，我爹是为了娘才迁徙定居在此，所以，死后，遗体运回了故土，只有每年到了清明的时候，我才回去看他们一回。今年，因为诸多原因，我没回省。等来年吧，来年，我带上你一块儿回去祭拜――” ??“对不起哦！”她呐呐不成言，为无端的挑起他的伤心事而欠疚。 ??“傻瓜，道什么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自然规律。况且，如今，事过境迁，再深的痛楚也已为岁月之轮磨淡，留在心底的是一缕刻骨而温馨的回忆。人呐，活着，就要面对生活，沉沦伤心往事是于事无补的。这些年来，虽然，我一个人过，有时会感到孤独，可，我所面对的是一个热情互助的群集，所以，日子过得平淡而开心，希望你也一样，挣脱了心灵枷锁，才能感受体验活着的美好，懂么？” ??怎么会不懂？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明白了世上并没着什么解不开的结，只要愿意放开心胸，再多的苦难都能挺过去，有得必有失，而有失必然有所得。勇敢的面对人生，生命就会私充满希望；终日愁眉不展，活得毫无乐趣，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惩罚。人活一生，如白云苍狗，匆匆来，又匆匆去，有时真的不能执着一个死穴，白白浪费光阴。换一个角度去看人与事，也许什么都能豁然开朗，重获自信――如果能看破个中原由，心就会变得随遇而安，宠辱不惊――他也许就是这么一个人吧，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平和安然―― ??于是，她不由的发出一声低叹：“你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呵！” ??与此同时，小手不自主的、慢慢的，羞怯的爬上他俊逸的脸庞，那是一张经历风吹雨打、饱受风霜的健康脸庞，却总能在不知不察中露出抚慰人心的阳光气息，让浮躁的灵魂，慢慢的安宁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接触除了“钟炎”以外的男人，心里并没有复杂的背叛前情的愧疚，心态很自然，有的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莫名的羞韵。她真是很好奇，她的爹爹是怎样替她掘到这么一个体贴温雅的男人的――“告诉我，你和我爹爹是怎么认识的？” ??重仁耸耸眉毛，似觉意外，半刻思量后，方平平而笑，没了多余的讶异 ??“嘿，你对我的认识还真是少的可怜，岳父竟没将我和他曾有的交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 ??依灵摇摇头，那段日子，她伤心绝望，就算父亲有曾说什么，她也没那份心情来聆听。 ??“这事说来话来，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清的，等哪天有空，我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详详细细的讲给你听？” ??呃？什么意思，难道现在没空吗？ ??他看到了她的问号，轻扶着她坐稳，笑指前方，原来是清波和成宽端着饭菜朝这里走了过来。 ??“先吃饭，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你贴我这么近，应该很清楚的听见我的五脏庙在哀嚎了吧？” ??“嗄！”小脸涨红，因为她看到清波和阿宽朝她贼贼的怪笑，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逗弄，她反射性的弹跳起来。哦，他们可是紧紧的贴在一起，太难为情了呵！ ??“呀，急什么急，万一摔个四脚朝天，一样出糗，来啦，让我扶你坐好！” ??听着他笑意满满的轻劝，腰际便多出了一双强劲的大手，示意她坐好。 ?? </td></tr></tbody></table>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09:00

随之，不速之客之一的成宽扯直了嗓门儿哇哇大叫：“仁哥，仁哥，好恩爱，好缠绵哦！让人看得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而且不是一个二个，是满身皆是哦！” ??不速之客之二的清波很默契的接了下文：“是呀，是呀，姑爷对小姐好好哦，奴婢先前还以为姑爷不懂儿女情长，恰不知知情识趣比常人还入木三分哩。啧啧，小姐，幸福可期哦！” ??自从清波和阿宽混在一起以后，这张小嘴越发油滑，古人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果不其然也。 ??这两个一唱一和，羞得依灵是满面生红，她不依的娇斥清波，不许她胡说八道。 ??重仁一旁见怪不怪的全盘照收他们的玩笑，一边帮忙将饭菜移置于桌，在接酒壶的当口，身体顺乎自然的靠近成宽的耳际，他以轻得只有两个人才可能听到的音量低低言道：“兄弟，手脚好快，这么短时日光景就拐得小丫头与你心有灵犀的‘夫唱妇随’了，愚兄汗颜呐！” ??一刹间，阿宽的娃娃脸闪过一刹间的僵笑，找了个借口，他将这个精明的异性兄长拖到一侧，低低的讨饶道：“喂，大哥，这种事开不得玩笑，我当清波是妹妹，拜托你别搅局！” ??重仁嘿嘿一笑，咪起眼左右打量他俩，直觉好笑，阿宽不是死鸭子嘴硬，而是比较后知后觉。当清波是妹子？呵，那么，他的妹子不是太多了点，全村子有多少女娇娃，他都热络的称她们为妹子，可他只会哄着她们帮他做这做那，从没见过这小子有主动帮女孩子做事、死腻着不肯走的时候…… ??“呃，我去地窖帮嫂子拎上一壶酸梅酒，你们……呃，你们先吃呵！” ??在方重仁灼灼目光里，成宽狼狈逃窜。 ??“让小姐喝酒？”清波不明就理的望了一眼离去的人，好生呐闷：“小姐正病着，怎可沾酒？” ??方重仁正摆弄酒杯筷子，听言接道：“没关系，酸梅酒是自己酿制的，酸酸甜甜，只是稍有酒味，喝一点不碍事！” ??弄妥以后，他坐到依灵身侧，对着她说：“美景如画，佳人如花，此情此境，合该尽情畅饮一番！” ??此话惹得清波连连做鬼脸，而依灵则是不胜娇羞，频频娇斥：“呀，你一张嘴越来越不正经了！” ??谁料方重仁呵呵笑之，摇头晃脑的言道：“非也，非也，此乃肺腑之言，即兴之言也！” ??啧，还来之乎者也呢，依灵轻轻瞥他一眼，双目脉脉，似嗔似羞。 ??一旁，清波看得分明，发觉小姐对姑爷似乎情愫暗生，有姑爷相伴，小姐不但精神气爽，而且玉容莹莹生辉，大有怀春少女堑入情网的别样风情，一转心思，预备推波助澜一下。 ??“小姐，今天你的气色好得不得了，是不是因为有姑爷陪着，所以心情好的呱呱叫啊！” ??“呀，臭清波，你又胡言乱语来了……”一语道破心思，依灵好生难为情，羞答答的嗔怪起来，站起来要封了她那张惹事的小嘴。 ??“嘻，被我说中了，小姐心慌了哦，姑爷，姑爷，你快瞧，小姐急羞坏了，要打我了……”清波咯咯的笑着，绕着竹亭碎步慢跑：“你瞧瞧她这模样，哪像有病的样子，姑爷，姑爷，你厉害啊，实在是太厉害了，只是稍稍陪陪小姐，小姐就不治而愈了……” ??“臭清波，你给我住口，你……”依灵气咻咻的追着。 ??“不，我偏不……嘻嘻，我的好姑爷，你瞧见了不，小姐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精神好得不得了哦，以后，你真该多多抽空陪陪她，一则有利病体，二来……嘻，小姐就不会喊无聊了……” ??“清波……” ??可恶，她怎么就抓不住她呢！眼巴巴的看着只有三步之遥的小婢女得意扬扬的坏坏而笑，她跺跺莲足，气呼呼的向丈夫求救：“重仁，清波欺负我，你帮我逮住她让我出气，快呀！”娇懒的声音大有撒娇之意。 ??因为奔跑的原故，依灵原本病白的雪颊变得红滟滟起来，白里泛红，水晶剔透，秋水大目晶晶亮，闪动流光，倒叫方重仁一呆，忘乎所以的轻呼道：“清波说得极是，你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终日闷在房里真得会把人憋坏的，瞧，你现在这模样真是又生气又好看，只是……唉……” ??末了，他竟轻叹了一声，令两个女子面面相觑。 ??“只是什么啊？”清波好生不解。 ??依灵更是满肚子疑惑，歪着螓首等着他的后话。 ??“只是我不能整天陪在你左右啊！”他无限遗憾的对依灵说。 ??“为什么？” ??主仆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清波奇怪之极，依灵则是失望之至。 ??“这个啊，那是因为……” ??“因为仁哥太忙了啊！”阿宽托着一酒坛跳进了凉亭，那潇洒利落的姿势令两个小女子大开眼界。 ??“什么啊？”清波越发纳闷了。 ??“你们以为仁哥很闲吗？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哦！”说着，他砰得拔掉坛塞，顿时，一股甘冽的清香扑来而来。他在几个酒杯里满上了酒后，自顾自的大口喝了一口，才发现两个女孩子都在用疑狐的目光瞅着他，呵呵一笑后，才说：“他呀，要给庄稼拔草施肥，要给果树去枝除虫，要给这一院的花花草草修叶整形……要不就是东家找他看病，西家寻他问字，倘若南家和北家闹别扭了，他还得去做和事老哩！如今，又多出你们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子，仁哥还得三天两头往镇上赶，你们可别问他去干啥，喏，这一桌香喷喷的荦菜是哪来，那可是，仁哥赶了几十里地去镇上买来的，你们说，扣除了这么多杂杂碎碎的事，他还有多少空闲的时候可支配……” ??他突然间嘎住了声音，无他，是方重仁嫌他聒耳，抓了一块鸡肉堵上他涛涛不绝的嘴。 ??“别理他，他这个人就爱夸大其词。” ??“唔，唔，唔……”阿宽想要争辩，却发现没法说话，狼吞虎咽的咽下嘴巴里的食物之后，忙着申冤：“我才没添油加醋，本人向来是实事求是，嫂子明鉴呐！” ??方重仁不甩他，自径拉着依灵入座，解释说：“忙是忙了点，不过没他说得这么严重，这样，我尽量抽出时间陪陪你――嗯，如果你觉得闷，就让清波每天扶你出来散散步，要不……”他沉思低吟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串钥匙，从中挑出一个递给依灵：“要不，你就自行到书房寻本书消遣消遣，这个钥匙是东厢房的，平日里常锁着，我听岳父说起过你很爱看书，你就自己去东屋找你喜欢的书看去。我这里藏书不多，但，绝对是挺耐看的……” ??依灵不清楚方家的地理环境，所以不知还有东厢房的这回事，接过钥匙，只觉奇异，倒是清波，基本已把方家的布局摸熟了，对那间终日锁着的屋子充满好奇。 ??“姑爷，为什么要将南屋锁起来？” ??回答她的是阿宽。 ??“那原本是方伯伯和方伯母的居处。“ ??依灵轻“哦”了一声，寻望夫婿，以求证实：“是爹娘的房间呀？” ??重仁点点头。 ??“是啊，我是怕触景伤情，故将他们的遗物全部锁在那里！”语气一如既往的恬淡，只是流露出了一丝难得一见的感触。 ??依灵低首把玩手中之物，这钥匙可是开启他禁忌的物件，他，为何这么做？ ??“我……进去方便吗？” ??“又说傻话邮，你是方家女主人，有什么地方是你不方便去的？”他端了一碗玫瑰色的梅子酒给她，“来，尝尝看，这还是前年梅子丰收的时候酿成的，在地窖里藏了快一年多了，呵，你闻，这味道啊，是越发香淳了！” ??“真得是很香！”甘甜的香味害她快馋涎三丈了，遂不顾形象的举起酒怀小缀一口，清清爽爽，酸酸甜甜，味道很是不错：“咦，还真是好喝哩！”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10:00

??六 ??清波闻言拎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瞠然怪叫：“真得耶，阿宽，这么好喝的东西你到今日才拿出来，你胆敢藏私，说，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给我们尝鲜！” ??阿宽冤枉的大叫：“喂，小姑娘，你找错对象发飙了，这酒可是仁哥的地窖里拿上来的，是仁哥亲手酿制的，你该找他才是，跟我无理取闹，太……太没天理了！” ??他夸张的捶胸顿足，没想无意当中从衣兜里滚出一个小瓶子，眼疾手快的方重仁身手敏捷的接住。 ??“腌葡萄！”他闻了闻瓶口，熟稔的报上名，笑呵呵的转看抓耳挠腮的阿宽，他呀，娃娃脸上尽是被捉赃在身的丑态。 ??“阿宽，又偷吃我的腌制品，你该不会将地窖里的梅子呀，酸桃的全偷吃光了吧，才会把目标转向腌葡萄上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吃葡萄！” ??阿宽忙伸手作保：“我才没把地下的零嘴偷吃光呢，是清波喜欢吃葡萄，我才……”未说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一解释，摆明了他对清波另眼相看，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呵，瞧吧，仁哥的眼光好邪！ ??“哦，原来，这又酸又甜又带点辣的腌葡萄是姑爷的，阿宽，那你怎么告诉我，是你赶了几十里路从镇上买来的，说，你用意何在……” ??哈，被她这不明就里的一掺和，更是有理说不清了。阿宽唯一的动作就只有猛翻白眼。 ??重仁意味深长的扫了阿宽一眼，不准备深究，这个活宝，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还有得磨，他没想去捅破这层纸，总一天他会明白的，遂转过话题，含笑的问身边人。 ??“喜欢吃零嘴吗？这是我闲来无事时信手腌制的！” ??“好啊，我喜欢吃梅子！”依灵喜滋滋的回答，纤手捧着酒杯不住的喝酸梅酒，醺醺然似薄醉，心情畅快：“唔，这酒酿得这么甘冽淳美，腌得梅子自不在话下了，我……呃，喜欢……” ??方重仁见她打起了酒嗝，手快的夺下她的杯子。 ??“你这哪是在喝酒，分明就是在喝白开水了，好了，不要只顾畅饮，多吃些菜。我还没告诉你，这甜酒喝多了也会醉的，它的后劲很厉害，小心醉成一滩泥，明天起床就有得你受了！清波，你也别尽和阿宽作口舌之争了，帮忙把酒坛拿开，不能再让你家小姐喝了！” ??他的话解了阿宽的围，同时，也引来了依灵小小的抗意。 ??“才喝了几口就不让喝了，你好小气。”软软的娇语里是女孩子特有的娇韵。 ??重仁笑而不语，只是轻言轻语的哄她进食，看得阿宽和清波瞪大了眼忘了吃，吓住了。这――世上怎有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 ??阿宽在想：“嘿，人人都认定他不懂男女之情，原来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这回，他真是栽进温柔乡里了！” ??清波则美美的思忖：“好事不远，好事不远矣！” ??一顿饭，四人是各怀鬼胎，吃得却是有滋有味，尽情尽兴。 ??清波收拾了残羹剩饭去了厨房，如影随形的阿宽尾随其后不在话下。 ??依灵躺下了竹榻上，这是饭后，方重仁从屋里搬出来的，他不希望娇妻累着了，这份细心免不得让依灵一阵感动，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叹。 ??“知道吗，越认识你越令我敬服你！” ??“敬服？”他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可让你敬服的！” ??依灵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说：“你的才华呀！” ??他耸耸眉：“我有什么才华可言，若论学识修养，我恐怕是及不上你的。我进过你们叶家的藏书室，里面藏书之多真是叫我讶异，而更叫我惊讶的是据说你已将之全部过目阅览过……” ??依灵面露诧异，心里奇怪他怎连这个也知晓―― ??“博览群书而未将之吸收利用，怎么算是才华，充其量就是死读书而矣，而你，五花八门所涉甚广，能将各种学识融江于己身，有能耐，有干练，自信而不骄纵，这份特质实在让人称奇，所以，重仁，有时，我真的好怀疑……”说这话时，俏脸上浮现了迷一样的疑惑：“我好怀疑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一个种田山野村夫怎么懂诗句，会医术，怎么可能打理出这么一个雅致幽然的院子……” ??重仁轻笑：“小姐，你太恭维我了，你只看到了眼所能及的我，你所说的种种好，在这世上有太多人俱备这种本钱了，只是你养在深闺，不识方外之物罢了！” ??依灵无法苟同，他太谦虚了。 ??“难道你能否认你不同于常人吗？别的人能有你这份定性从容吗？你说，村子里能有几个像你这样家有薄底，行事稳重，让所有人信服的人？最重的一点，你是从何处得知我在钟家的种种的，我想，应该有人在里面向你通风报信吧，否则，你怎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杭城距路途遥远，按理说，你一个平民百姓，就连杭州城在哪个位置都有待商榷，你怎么可能会有熟人在那，并且可以将消息准确的传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你。重仁，你说过是你算计好了，才放我走的，那么，你应该是把后路全计划好了才是，对不对，可你凭什么就认定一切都会照你的思路发展下去呢？重仁，你让我觉得你好高深莫测！” ??他无言，眼光闪着欣赏，是的，他的妻，绝对是冰雪聪明的。 ??他的默然更叫她产生好奇，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为她所不知的，或者说，是为所有世人所不知的呢？他应该接受过很不一般的教育吧，否则他不会显得这么的与众不同。于是，她换了一种方法想去套他话。 ??“你的父母是怎么的人，有能力置办这么些许家业的人应该很不一般吧！” ??方重仁是何等的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这点心思，笑咧着嘴，刮了刮她的瑶鼻：“呀，贼丫头，你还是想套我话是不！” ??依灵抓住他的话柄，立即机灵的回嘴：“如此说来，你真是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事了？”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11:00

??六 ??清波闻言拎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瞠然怪叫：“真得耶，阿宽，这么好喝的东西你到今日才拿出来，你胆敢藏私，说，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给我们尝鲜！” ??阿宽冤枉的大叫：“喂，小姑娘，你找错对象发飙了，这酒可是仁哥的地窖里拿上来的，是仁哥亲手酿制的，你该找他才是，跟我无理取闹，太……太没天理了！” ??他夸张的捶胸顿足，没想无意当中从衣兜里滚出一个小瓶子，眼疾手快的方重仁身手敏捷的接住。 ??“腌葡萄！”他闻了闻瓶口，熟稔的报上名，笑呵呵的转看抓耳挠腮的阿宽，他呀，娃娃脸上尽是被捉赃在身的丑态。 ??“阿宽，又偷吃我的腌制品，你该不会将地窖里的梅子呀，酸桃的全偷吃光了吧，才会把目标转向腌葡萄上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吃葡萄！” ??阿宽忙伸手作保：“我才没把地下的零嘴偷吃光呢，是清波喜欢吃葡萄，我才……”未说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一解释，摆明了他对清波另眼相看，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呵，瞧吧，仁哥的眼光好邪！ ??“哦，原来，这又酸又甜又带点辣的腌葡萄是姑爷的，阿宽，那你怎么告诉我，是你赶了几十里路从镇上买来的，说，你用意何在……” ??哈，被她这不明就里的一掺和，更是有理说不清了。阿宽唯一的动作就只有猛翻白眼。 ??重仁意味深长的扫了阿宽一眼，不准备深究，这个活宝，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还有得磨，他没想去捅破这层纸，总一天他会明白的，遂转过话题，含笑的问身边人。 ??“喜欢吃零嘴吗？这是我闲来无事时信手腌制的！” ??“好啊，我喜欢吃梅子！”依灵喜滋滋的回答，纤手捧着酒杯不住的喝酸梅酒，醺醺然似薄醉，心情畅快：“唔，这酒酿得这么甘冽淳美，腌得梅子自不在话下了，我……呃，喜欢……” ??方重仁见她打起了酒嗝，手快的夺下她的杯子。 ??“你这哪是在喝酒，分明就是在喝白开水了，好了，不要只顾畅饮，多吃些菜。我还没告诉你，这甜酒喝多了也会醉的，它的后劲很厉害，小心醉成一滩泥，明天起床就有得你受了！清波，你也别尽和阿宽作口舌之争了，帮忙把酒坛拿开，不能再让你家小姐喝了！” ??他的话解了阿宽的围，同时，也引来了依灵小小的抗意。 ??“才喝了几口就不让喝了，你好小气。”软软的娇语里是女孩子特有的娇韵。 ??重仁笑而不语，只是轻言轻语的哄她进食，看得阿宽和清波瞪大了眼忘了吃，吓住了。这――世上怎有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 ??阿宽在想：“嘿，人人都认定他不懂男女之情，原来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这回，他真是栽进温柔乡里了！” ??清波则美美的思忖：“好事不远，好事不远矣！” ??一顿饭，四人是各怀鬼胎，吃得却是有滋有味，尽情尽兴。 ??清波收拾了残羹剩饭去了厨房，如影随形的阿宽尾随其后不在话下。 ??依灵躺下了竹榻上，这是饭后，方重仁从屋里搬出来的，他不希望娇妻累着了，这份细心免不得让依灵一阵感动，她怔怔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叹。 ??“知道吗，越认识你越令我敬服你！” ??“敬服？”他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可让你敬服的！” ??依灵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说：“你的才华呀！” ??他耸耸眉：“我有什么才华可言，若论学识修养，我恐怕是及不上你的。我进过你们叶家的藏书室，里面藏书之多真是叫我讶异，而更叫我惊讶的是据说你已将之全部过目阅览过……” ??依灵面露诧异，心里奇怪他怎连这个也知晓―― ??“博览群书而未将之吸收利用，怎么算是才华，充其量就是死读书而矣，而你，五花八门所涉甚广，能将各种学识融江于己身，有能耐，有干练，自信而不骄纵，这份特质实在让人称奇，所以，重仁，有时，我真的好怀疑……”说这话时，俏脸上浮现了迷一样的疑惑：“我好怀疑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一个种田山野村夫怎么懂诗句，会医术，怎么可能打理出这么一个雅致幽然的院子……” ??重仁轻笑：“小姐，你太恭维我了，你只看到了眼所能及的我，你所说的种种好，在这世上有太多人俱备这种本钱了，只是你养在深闺，不识方外之物罢了！” ??依灵无法苟同，他太谦虚了。 ??“难道你能否认你不同于常人吗？别的人能有你这份定性从容吗？你说，村子里能有几个像你这样家有薄底，行事稳重，让所有人信服的人？最重的一点，你是从何处得知我在钟家的种种的，我想，应该有人在里面向你通风报信吧，否则，你怎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杭城距路途遥远，按理说，你一个平民百姓，就连杭州城在哪个位置都有待商榷，你怎么可能会有熟人在那，并且可以将消息准确的传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你。重仁，你说过是你算计好了，才放我走的，那么，你应该是把后路全计划好了才是，对不对，可你凭什么就认定一切都会照你的思路发展下去呢？重仁，你让我觉得你好高深莫测！” ??他无言，眼光闪着欣赏，是的，他的妻，绝对是冰雪聪明的。 ??他的默然更叫她产生好奇，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为她所不知的，或者说，是为所有世人所不知的呢？他应该接受过很不一般的教育吧，否则他不会显得这么的与众不同。于是，她换了一种方法想去套他话。 ??“你的父母是怎么的人，有能力置办这么些许家业的人应该很不一般吧！” ??方重仁是何等的聪明，怎会不知道她这点心思，笑咧着嘴，刮了刮她的瑶鼻：“呀，贼丫头，你还是想套我话是不！” ??依灵抓住他的话柄，立即机灵的回嘴：“如此说来，你真是有许多不可告人的事了？”

淘气小老鼠 · 发表于 06-8-3 10:11:00

七 ??天，她真是够厉害的耶，方重仁莞然失笑，低吟罢，说道：“怎么说呢，有些事，现在还不到时候告诉你，以后日子长着，我慢慢再说与你听，不过，就你刚才所问的我愿意如实告知……” ??突然他顿了顿，因为他发现妻的身子在摇摇欲坠，显然是酸梅酒起了后劲，等扶着她再躺到竹榻后才继续言道：“我先针对你的第一个问题稍作解答，唔，呵，可以这么说，有关你在钟家的一切，的确，是有人在不定期的向我传消息……” ??果然如此…… ??“那个人应该颇有来路吧！”一个能够将钟府内院的事一五一十全然掌握的人，绝对不简单！ ??方重仁却卖了一关子：“那个人是谁，现在我估且不提……” ??依灵叹了一口气，怨道：“你这不是在吊我胃口！” ??“哪里啊！”他否认：“很多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和你说得清的，说白了那个人是谁，你肯定又会冒出下一个问号，引发另一串追问，而且问题会越问越多，依灵，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时间长了，你会明白的！” ??他的推托，让依灵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即然他这么说，那就顺其自然吧！至少，有一点，她是明白了，她的夫君绝非等闲之辈。 ??“现在我来与你说说我的父母吧！”他移过桌上凉却的清茶，优雅的品了一口，清淡的眼眸眺望当中的皓月。 ??“我父亲――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伟男子，年青的时候，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很，我在他耳薰目染下，诗词琴画多少涉足了点，不过，更多的是秉承他豪迈不羁淡泊一切的个性；至于母亲，她是个药罐子，从我有记忆开始，她就药不离身了，父亲常常为了母亲的病，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到处访名医，集医书，在他的书房里，你可以看到一半以上是医理书藉，在这种情况下，我自然而然懂得了些医治常识，不过，那个时候，我只能替村里的乡亲看一点小毛小病，直到后来，我认识了一个个中高手，用心看了他许多的行医手札，治病救人的功夫才算是精进不少，可惜，我会的太晚了……”他微微一叹，露出少见的伤感：“在我医术略有小成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已早早的离我而去了！” ??依灵一阵默然，因为，他的话，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早年的时候，父亲忙着做生意，终年奔波在外，常常忽略了母亲的感受，母亲一个人独守空房，天长日久，相思成病，身子逐渐消瘦，后来，一病不起，她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撒手人世，几个月后，父亲回来了，带着白花花的银子，眼花瞭乱的珠宝回到了家，却再没看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父亲发了狂般的去刨娘亲的坟，捧着面目全非的尸首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她知道，父亲是深爱着娘亲的，只是他的爱太粗旷了，他只顾着赚钱，只想着要给自己心爱之人最好的物质生活，却不懂，爱的最好方式就是晨昏相伴，携子之手，共迎朝阳，并肩共赏晚霞，日子不需要过得奢侈，只要两心相知，经年相伴左右，就是一种幸福，平淡就是一种福。 ??父亲在从商方面是相当有天赋的，可经历了这件事后，他痛定思痛，毅然放弃了出门做大买卖种种机会，将商号只固定在临近的几个郡内，把生意的范围一缩再缩――他说，他已经错失了爱妻，以后，他只想守着女儿，看着她快快乐乐的长大。为了弥补她早年丧母的亏欠，父亲是又当爹来又当妈，宠着她，怜着她，从来都不舍得大声骂她一声，给她营造了一个简单、快乐而幸福的生活环境―― ??“你爹爹应该爱极你娘亲吧？”一定是这样的―― ??果然―― ??他笑了笑，身子靠到了竹亭的粗柱上。 ??“是啊，我爹爹是爱惨了他的女人，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他爱的见证。”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几枝钻到竹亭来偷听他们悄悄话的花枝，碧绿的枝叶，闪着晶亮的光晕在笑：“我母亲很喜欢花花草草，为此，父亲就想尽办法，将各地的奇花异花尽数网罗了来，用了几年的时间，巧心修建了这个百花圃。后来，他们一个个舍我而去，这个花辅曾有过好长一段时间荒废了，直到几年之前，我才将它们重新培植了起来。因为，我想通了，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即然那么爱他们，就应该好好爱护他们留给我的，执着于伤心，活得太难受，也糟贱了他们的希望，今时今日，每每看着这花香四溢的花丛，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们其实并没有离开我，事实上，他们永远活在我心中……” ??她无法不感动，他是如此一个感情细腻之人，这样一个有内涵，有深度，有思想的男人，当初，她竟会想着要去拒之门外，太傻了。 ??月光下，院落静悄悄的，他似乎跌入了回忆里，忘了再说些什么，朦胧的月芒，柔和的覆在他的身上，她侧过身子，隐隐的看到他俊郎的脸孔上满是思亲的恋恋神色；再看这满院花草，在半明半暗的灯晕映衬下，生腾起一片似雾非雾的氤氲之气，绝美之极…… ??依灵有些醉意，酒亦醉人，景亦醉人，半咪着喜悦的醉眼，舒展了一下腰肢，欣欣然轻叹：“这里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了，要是李太白到此，准能留下几篇千古绝句――唉，此情此景，若是来上一曲琴音就好了，可惜，我已无琴可抚了……” ??重仁闻之，一扫心头的思念之情，吟吟而笑，轻轻如风。 ??“没有琴曲共鸣，来一段笛声助兴如何！” ??依灵不解话意，却见他起身疾去，一恍功夫回来了，手中多出了一青翠的竹笛，在她满目诧然中，坐到石凳上，立即，清灵欢快的悦笛声潇洒的漫天而来，微醉的身心又一次为之深深震撼，她努力睁大困困的醉眼，仿若是梦般，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梦，是真实的一幕，她的夫正在为她吹奏一曲悠然轻快的乐曲――瞧呵，她挖到宝了！ ??慢慢中，眼皮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很不争气的合了起来，耳边天籁之音渐行渐远，迷糊中她感到这笛声挺熟悉似的，是的，她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同样轻松愉悦的不同曲子，是在哪呢？唔，好困，太困了，想不起来，想……睡了……

账号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