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离开普罗旺斯

huanqiu1987 · 发表于 09-9-24 17:22:53

　　盛夏。天气不安分地躁热，我开始上网。偌大的房间回荡着键盘的敲打声响。　　我的QQ里好友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唤“心死于九零年夏天”，个性介绍更是独特：以一种自己可以接受的姿态活着，在自己的小楼上练习孤单。我并不落寞，只是我十分在意过去，有时显得不可理喻，那支华丽的胸针是你/承载着那些用脚印铺成的回忆。　　多年的聊天记录，我对这个人的生平也略知一二。我很自然地把《记得要忘记》的歌词复制给他，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揉拭眼睛。心死于90年夏天一直一直对我说，慧子不会死，因为我不止一次在普罗斯旺长满薰衣草的花田上空见到她。我抬头看天空的时候，她也在对着我微笑！每每此时我仿佛能看见对面这位痴情的男子，带着幸福笃定和信仰的表情。　　回想久了我闭上双眼开始重复那个做了十九年的梦魇。必不可少的，如同呼吸。依然是血，铺天盖地的殷红，恍若三千滚滚红尘向我侵袭席卷而来。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在草坪上快乐地奔逐，然后女人突然倒下，一切沾染上血的猩红。　　　　『尚存』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将我从无尽的梦之翻译公司边缘拉回来。我缓缓起身，开门，又坐下。我的头浑噩而沉重，但我知道来人是谁。没错，是恋香，帮我买来新鲜的青苹果和热气尚未散尽的法国烤面包。我微笑，然后给她端上，也给自己端上炭烧咖啡。我习惯不加糖和奶精．很涩，和苦，我皱着眉喝下去。　　恋香满眼的疼惜，抿了一口对我说，司宇，太苦久别喝了。　　我无奈地叹息，生活不是苦了你不想过久可以不过的。讲完我一直一直眯着眼看那杯旋转着奶黄涩圆圈的咖啡。　　恋香很静谧地把面包递到我手边，可以更美好的，真的。　　是吗？我无法对她说不。但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在我仅仅４岁时就将我交付给托儿所并离开我的父母。尽管他们每个月会汇多得可以花上半年的钱给我，但我依然又熊熊烈火于心间燃烧。是的，我不理解。我冰凉地浅笑，沉默。或许一个人的生命重注定要失去一些什么，换回一些什么。我很庆幸我遇见了恋香，眼前这个纯澈善良的女孩。自我从托儿所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后，便对我好，悉心把我照顾。我们习惯了一起走路一起游逛，像两条快活的鱼游得疯狂，然而静下来却很深沉。我们都是被心情放逐的孩子，且喜且忧时阴时晴，通通是生活的全部。　　下午没课，我坐在电脑屏幕前继续和“心死于90年夏天”聊天。他说，有时候我会坐飞机去你住的城市，在街道上晃晃荡荡，启明路上的杨树很好看，我也许走过启明路30号院落里的小区，也许就从你窗前经过呢。　　他讲述着我所熟悉的街道和人群，让我感觉他不是网络里虚幻的人物。或许离我很近，或许早就真的在某条街道上遇见过。他喜欢打干净的文字给我看，与我无话不说。如果说，现实生活中最关心我的是恋香，那么，在网络世界里他便是我的挚友，我的师长。　　我回复，是吗？那很好，真的。你说你长久地凝视天空会看到爱的人的身影，我想，她一定已经化为天使，背着洁白的翅膀要远行了吧！他急急地回答，不，不可能的，我知道她一定会在我身边陪伴我！我撮了一口咖啡，甘醇香苦交融在一起，是我钟爱的原味。我说，忘记一个人对于你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走出早就营造的凉薄世界。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停留在普罗斯旺的苍穹钟不愿离去么？那是她看你一个人在世间过得不幸福，你羁绊住她的翅膀，她舍不得飞往天堂。　　许久，他打来一串绵长细腻的文字，的确，你是个乖巧善解人意的孩子，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纯灵．现在，有一个人，她真心对我好，为我打理生活起居，帮我走出困境。我不想辜负她，但我忘不了十几年前的女子，我的心房里住不下两个她．生活的道路上我们会遇见很多人，可是如果你选择了一个人，其他人注定都是过客。选择了一个人，就选择了一种命运。天使的心会在我永劫不复的伤口里，开出恒久不落的花朵。我婉拒了所有的追求者，决心活在我们的回忆与遐想里。可是，当我遇见这个美好得如同十几年前的你妈妈的女子时，我…… 　　我妈妈？我怔怔地凝视着屏幕，眼前一片模糊。我汹涌跳动的心脏里有毫不留情的疼痛，我的脑海里又开始重现那淌血的一幕，男子和女子此次却清晰得让我看得见他们的轮廓。　　　　『祭奠』　　醒来时耀眼惨淡的白色让我的眼有恍惚的不舒服，然后我看见了恋香红肿的双眸和担心的神色。司宇，司宇，恋香抓着我无力的手一遍遍喊我。　　这一幕令我想起我的QQ留言：生命是一场俄罗斯轮盘游戏，当宿命的指针指向我时，我惨烈地倒下。我依稀听见恋香断断续续地说，我一到你房间久发现屏幕定格在一个页面，而你昏坐在椅子上，我好害怕，怕你突然离我而去！　　然后我看见，自门口缓缓走进一个中年男子，他的面孔是我在梦里温习过千百次的模样，他的眼里是支离破碎的哀伤与怜惜。他轻声地走到我的病床前，他唤我，司宇，我的孩子！　　我积聚了十多年的泪水终于瞬间坍塌。　　我从喉间哽出，爸，爸，自然而纯粹的，像天性般熟捻。没有声音，我只看到氧气罩氤氲上一层朦胧的水汽。　　他很用力地点头，一直一直得地点头。他的眼角有晶莹闪亮的东西，滴落在我指间尖，温热的痛。医生在一旁兴奋地说，先生，真是不容易啊，先天性心脏病，竟然能奇迹般存活！想必这世间一定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吧！　　出院那天，爸爸和恋香来接我．爸爸抚着恋香的长发对我微笑，司宇，是她在你晕去后给我留言，诉说你隐瞒多年的病历。恋香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她或许只是情急后的一时倾诉，却把我召唤回来了。她真是上帝赐予上海翻译公司你的人间精灵！　　然后他对我说要带我到普罗斯旺养病。　　恋香流着泪微笑。她抿着嘴唇很用力地点头，司宇，你终于肯接受爱了。　　　　『晴朗』　　我们终于到了法国那个蔚蓝色的海洋。　　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薰衣草花田上，爸爸用忧伤的嗓音像周身的空气，沉郁得可以掐出水来：在你四岁的时候我和你妈妈来这里度假，而最大的不幸是她在一场奔驰骤然的车祸中突兀死去，从此成了我心头久久难愈的残疾。我悲痛至极，将你送到托儿所，一个人回到这里想用记忆度过余生。我设法得到你的Q号，我时常坐飞机回去悄无声息地探视你，却一直没有勇气开口喊你。直到你这回病发，我才鼓起最大的勇气面对你。对于你，我想说，我很愧疚…… 　　我终于伸手抱住了身边的爸爸。我不恨他，一点也不恨，真的。我只是在一个冗长的梦里痛楚过，以为他们将我残忍地舍弃，决绝地遗忘，仿佛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但我终究在令人无奈的现实中学会理解与原谅。　　我问爸爸，花田上空真的有天使栖息吗？然后我们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子，风拂过她微长的发，她仰着头，素面朝天，对着我们，明亮地笑。　　永远在一起吧。爸爸，你那么决裂地惨痛，也不希望还有人跟你一样默默承受。现在我们最该得到的，是幸福。　　我在明净澄澈的天空下把爸爸宽厚温暖的手掌放进她的掌心。我听见爸爸冰封的心河解冻并缓缓流动的声音。他激动地说，是的，我看见你妈妈变成了有羽翼的天使，她告诉我，她可以安心飞往天堂了。　　不久我收到恋香的MSN：司宇，银白色的机翼以凌空脱俗的姿态起飞的时候，我的耳洞穿过一阵灼热轰鸣的风。司宇，等我，两年后我会去到你的身边。我说，好的，在一起，一辈子。然后我坐在美丽的薰衣草花田上回想，想起恋香看我时满是疼惜的眼神，想起我的青苹果和热气尚未散尽的法国烤面包，想起机场里酣畅淋漓哭泣的她。我知道，我不会再一个人封锁，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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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絮语] 天使离开普罗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