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混混的爱情

路過女孩

我像一个废旧的瓶子一样，“嘭”一声落到了地上。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血在汩汩地流，然后，我的身体慢慢冷却，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哭喊声……



一

　　我是一个小混混。一个活着不足以让人牵挂死了不足以让人注意的小混混。我叫大狼。当然这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我也忘了。反正至少已经有十年没有人叫过那个名字了。久而久之，我也便淡忘了。人们都叫我大狼。因为我不但长着一张狼脸，而且我的性格很像狼。充满野性。我今年19岁。我来到这个城市也已经接近十年了。十年来，我一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前三年，我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我们k着捡垃圾过活。可是自从姐姐……姐姐死了之后，我就跟和我一样的一群小混混一起，以小偷小摸或骗别人的钱为生。我们还经常打架斗殴，欺负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几年来，我们干尽了一切坏事。我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个烂尾楼里。那里住着很多和我一样的小混混，还有老乞丐。我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那很不方便行动。我住在独立的一间里。很空阔。只有几块旧木板和一些破棉絮。其实很久以前我并没有资格住这样独立的一间，因为那时我还比较小。后来我的名头在小混混中渐渐响亮了，我就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了。为此，我没少和别人打架。狠打，拼命的那种。
　　十年来，我并没有认为我的生活有什么不对。我甚至想都没有想过我以后的生活。是的，像我们这样的孤儿，是没有所谓的理想的。在能吃饱的前提下，偶尔偷到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然后可以出去疯狂一阵子，就是我们最开心的事情。我有一个哥们。他叫狐狸。长得很瘦，但很机灵。狐狸比我小两岁。他来自何方，现在已经无从考究，就像我一样。我们6年前就认识了。我们还是在一场打架中认识的。当时的狐狸比现在还要瘦得多了，简直就像非洲难民。6年来，狐狸和我好得没法说了。他还替我背过几次黑锅，为我“进去”过两次。说到派出所和管教所，我是那里的常客了。连好几个mop.com都认得到我。每次我一进去，他们就说：“嘿，又是你小子！”然后他们就用“大餐”来“伺候”我。可是我每次都表现得很坚强。我从来不乱喊，也不呻吟。因为我知道，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最后，连mop.com也“佩服”我，说我是骨头硬。
　　我应该算是人们眼中的“坏人”了吧。可是，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是骨子里就坏。我只是充满仇恨。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好感。十年来，仇恨一直在我心中燃烧。我恨我母亲的男人。我从来就不叫他“父亲”，因为他不配。他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暴力的代名词。从我记事起，他没有一天不打骂我母亲、我姐姐，还有我。他是一个酒鬼，更是一个赌鬼。我们常常是他输后、醉后的发泄的工具。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至今让我心胆俱寒的夜晚。我母亲被他活活地打死了。然后，警车带走了他。然后，我和姐姐成了孤儿。他被带走没有多久，我和姐姐又被两个叔叔赶了出来。于是我们千辛万苦地爬到这个城市，来寻找我的姨妈。经过几个月的辗转，姨妈是找到了，可是她非但不认我们，还打了我们一顿。所以，我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所有的人。

　　我叫大狼，是的，我充满野性。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悯。可是，那一刻，我感觉我居然产生了一丝同情感。当我看到她在笨熊的身体下挣扎，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感。其实，我所以对她有这样的感觉，无非是因为我想到了，想到了我姐姐。七年前在那个破屋子里，姐姐就是像她这样，被几个混混扒光衣服的。我永远记得姐姐眼里的那种绝望的光芒。那种光芒，让我心碎。姐姐最终死了。但姐姐被凌辱的那一幕却深深地刻在了我心中。
　　“笨熊！你他妈放开她！”我抱住笨熊，用力将他摔到一边。
　　笨熊吃惊地看着我，然后暴跳如雷：“你他妈疯了？！”
　　“是的！我就是疯了！笨熊，你他妈敢再碰她，我就杀了你！”我丝毫不甘示弱，把拳头捏得贼紧。
　　被欲火烧得脸通红的笨熊咬牙切齿：“你他妈敢坏老子的好事，你就来吧！”
　　他的筋脉在一块一块裸露的肌肉上突起，像钢筋一样。可是我浑然不怕。我大狼活到这么大了，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就害怕。我一个拳头朝笨熊打去。
　　“嗵”！刚好砸在笨熊的脸上。旁边和笨熊一道的小狗和猴子看呆了。
　　笨熊像一只发疯的熊，嗷嗷大叫，气咻咻地向我抡拳头。我从腰间抽出我心爱的笛子，和他打成一团。笨熊比我要高出半个头，可是动作远没有我敏捷。才几下子，他就被打得乱跳。笨熊大骂小狗和猴子。说他们是不是忙着吃屎，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说，你们他妈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笨熊不是我的对手。而小狗和猴子最终也没敢动手。
　　直到笨熊一伙走后，我才注意到她。她已经将衣服穿上了，可是也仅仅勉强可以遮羞。笨熊这家伙撕衣服的力道还真狠。
　　“谢谢你。”她怯生生地说。
　　谢谢？呵，我大狼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到人家说谢我呢。但是，为了这个谢字，我付出的是我心爱的笛子。我手里紧握着已经打烂的笛子，冷冷说道：“哼，先不要说谢。你看看，我为了你，把笛子也打坏了。这可是我最心爱的笛子！”
　　我从小就喜欢吹笛子。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笛子才真正让我感觉到温暖。因为这笛子是我母亲当年从市集上特地给我买的。它跟着我已经有十多年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正是它，让我得到了一丝丝慰藉。如今，笛子烂了。我真的很伤心。
　　“我赔你一个吧。”她小心翼翼地说。
　　“赔！你怎么赔！你赔得起我母亲的一颗心吗！”
　　我忽然很想哭。大声地哭。
二

　　月色很美。我躺在我所谓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也无心欣赏月色。从旧木板旁边抽出笛子才发现它已经不能再吹了。我忽然想起了母亲。十年了，十年来我最不能忘记的，就是我的母亲了。我仿佛又看到了她在那个狠心的男人的木棍下呻吟，呻吟，再呻吟……当时我是怎样的害怕啊！我和姐姐抱作一团，大声的哭着。可是他就是不停手。终于母亲没有了声响……就这样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判了死刑？可是我知道，从那时起，我没有了家。“家”？家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我早已经忘记。我唯一记得的是，我小的时侯坐在母亲的身边吹着我心爱的笛子。我曾经想，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我也有一个好的父亲，也许，也许我今天会和音乐结下不解之缘呢！因为从小我的嗓音就特别的好。可惜，可惜再好的嗓音现在也只能用来吆喝比我小比我弱的小混混了。
　　是的，我是一个小混混。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我活着不会有人牵挂，死了也不会有人惋惜。
　　我是一个小混混。我从十六岁开始嫖*。我偷来的骗来的或者抢来的钱，我会用其中一部分还嫖*。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嫖*的时候，那种紧张和幼稚，可是我没有一点罪恶感，没有。我认为我嫖*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不可能有什么正常的女朋友，而且我讨厌强 J。因为我的姐姐就是被人L J致死的，所以我讨厌。讨厌得要命。但是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有需要，因此我只有找* 女。可是嫖*的感觉也不好，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我第一次找的那个小姐比我大5岁，这是她说的，我也不想去考究。那天我还特地买了一身新衣服。因为我刚刚偷到几百块钱。我是和另外一个小混混去的。他比我大，之前找过好几次，因此比较熟。他要的那个小姐比我那个漂亮多了，可是当时我没敢吭声。我更多的是紧张。我和小姐来到她租的房子里。一关门她就脱衣服。我的衣服还是她脱的。然后，我就开始和她做<!---->爱。我很紧张，也没有经验，不到一分钟，我就射了。那小姐于是咯咯地笑，说我不行。我很狼狈，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走了。那时侯我就感觉嫖*其实很无聊。可是没有多久，我又去嫖*了，因为我需要。也许这队一个小混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连狐狸这鸟人也经常去。而且，每一次都要喊上我。不过说起来也有意思，我听狐狸说，其实他并不是很迷恋做<!---->爱，他只是迷恋那种抱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睡的感觉。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从小缺爱，所以才会这样想。
　　我真很讨厌强 J。可是我并不能阻止强 J的发生。不少小混混都有过强 J的经历，因为很多人是没有钱去嫖*的，而且也不想出哪个钱。这个城市的强 J案时有发生，但是很多人都不敢报警，所以大家也当着没有发生一样。那天，要不是偶然经过那里，我也不会看到笨熊，更不会阻止他强 J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因为我知道，笨熊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他是有黑社会背景的。我和笨熊虽然都认识，可是也很少打过交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他？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也许是因为我看到她的求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姐姐？可是我这样“坏”了笨熊的“好事”，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不过做都做了，我也没有必要怕他。而且，做小混混这么多年来，我大狼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我？遇到就遇到了嘛！我可没有想到要她谢谢我什么的。我大狼做事一向是做了就做了，过后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跟着我？
　　我停住了。她也停住了。“你想干什么？”我冷冷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好不容易遇到你了，”她怯生生地说：“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我可没有救你。你不用救我，好了，你走吧。不要跟着我！”
　　我说着便迈开大步伐。不料再回头时，看到她还在跟着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双手抱胸。
　　“我，我……”她低下头。
　　我是一个小混混，是的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活着没有人牵挂，死了没有注意的小混混。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是我也不想让更多不相干的人知道我是小混混。所以，我不想别人k近我，当然除了其他一些小混混。比如狐狸。
　　所以，我不想她跟着我。
　　所以当她一再跟着我时，我毛了。我说：“你信不信我也会强 J你？！”
　　我故意用恶狠狠的口气说。虽然我也知道我是不会强 J她的。
　　果然她愣了一下。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很快又说：“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晕！我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三
　　
　　狐狸说,笨熊来找过我."他的样子很凶,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了?"狐狸不安地问道.我笑了笑,说:"没事."我没有告诉狐狸那天的事,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不是没每件事都非要和他说的.狐狸看到我很淡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狐狸走后,我长长叹了一声.我不是因为笨熊而叹息.我是因为她而叹息.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为难.
　　她叫我到她们家去做客.说她妈妈为了谢谢我救她要请我过去坐一坐.老实说,我这些年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是的,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没有谁会请一个小混混到他们家去做客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她这样和我说时,我还真的吓了一跳.不过,我冷冷地拒绝了她.我说我只是一个小混混.她说不管我是什么,反正她只知道我救过她.现在只是想请我去.
　　我转身就走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撞鬼了,第二天又遇到了她.她又这样说.我还是拒绝了.第三天......第四天......我实在拗不过她了,只好在第七天的时候答应了她.而明天,就是我到她家去的日子.所以,我很为难.
　　我宁愿对付十个笨熊,也不愿对付她.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我既要对付笨熊,更要对付她.完了,我这个小混混也有头疼的时候了.
　　
　　我忽感觉有点怕怕的.尽管她一再说没有什么的,不就吃一顿饭嘛!
　　也许是做小混混做得太久了,忽然不以小混混的身份出现在某些场合就无法适应过来的缘故,我真感觉不自在.一进门,她父母亲就迎了上来.
　　他们很热情,招呼我坐下,又招呼我喝饮料吃水果.
　　我感觉好窘迫.手脚都不知道网哪里放了.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竟然在掩着嘴偷笑.我忽然觉得她好可爱.而且老实说,她长得确实很乖巧,很漂亮.比我找过的任何一个* 女都漂亮多了.
　　吃饭的时候,她父亲忽然问我在什么地方上班?我怔了一下.
　　她母亲笑了笑,说:"哦,你可能还在读书吧?看你还很年轻,应该还在上学的!"
　　我上班?上学?我忽然很想哭.
　　从她家出来之后,我感觉好落寞,好感伤.是啊,她的父母都以为我是和其他的同龄人一样呢,可是我......我能说什么呢?我难道说我是一个小混混吗?我可以和她说我是小混混,但是,面对着她的父母,我真的说不出来.
　　是的,我是一个小混混,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我根本就不该到她家里去.这对我打击太大了.因为在那一刻,我忽然为我是一个小混混感到悲哀.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心生寒意,并冷入骨髓.
　　城市的夜色很美,可是这个城市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我根本就配不上这满世的浮华.
　　我现在很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痛哭一场.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哭.因为她还在我身边.我们默默地走着.
　　"好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说道.其实我很想狠狠地骂她一顿,要不是她非要我到她家,我也许不会这么难受.然而,我却开不了口.我发现我的声音温柔得几乎变态.
　　
　　我现在很想吹笛子.只有笛子才能让我感到些许安慰.可是已经破烂的笛子,我又怎么吹呢?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我的姐姐,想起了很多往事.越想我心里越难受.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你还没有睡吗?"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恩."我点点头。
　　"怎么啦?你脸色看起来好象不太好?"狐狸坐到了我身边.
　　我没有开腔.
　　"是不是笨熊?"他凑了过来.
　　我摇摇头.
　　"不要这个样子嘛!你这样我感觉很不舒服.走,我请你去爽一爽!"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狐狸拉着我,说道:"走吧,我今天才弄到了一千多块!走!"
　　我摇了摇头.
　　"怎么啦?你?"狐狸疑惑地看着我.
　　我突然被一种浓重的悲哀感所包围.我不知道我何以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去了一次她家,我会有这样的想法?连我也觉得奇怪.
　　头很胀痛.想得越多越找不着边际.
　　狐狸还在软磨硬泡,叫我去"爽一爽".所谓爽一爽,其实就是去找* 女.
　　我终于还是磨不过狐狸.于是跟着他走.其实最主要的是我被各种思绪搞得心如火焚,干脆也想出去发泄一下.
　　我们轻车熟路地到了"老根据地".狐狸找了一个很风骚的女人,说是要好好享受一下.我则找了一个波霸.两人脱得清光的时候,我不知道怎的,竟然想起了她.我拼命克制自己,试图不去想她,可是我还是失败了.就连我在波霸身上不停地抽动的时候,脑子里还是她.
　　我想我完了.

路過女孩

四
　　
　　
　　是的，我只是一个小混混。小混混是不配被别人喜欢的，更不配喜欢别人的。所以，我不能让她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她。所以，我不能再见她。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
　　想收拾东西时，才发觉除了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几块旧木板、一些破棉絮，不要也罢。想起来也真的有点心酸，我这些年都干什么来着？偷的骗的连抢的，弄的钱也不少，可是竟然没有给自己弄些像样的东西！可悲啊可悲！难道这就是小混混的下场？
　　走出这栋破楼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有些依依不舍，甚至想流泪。毕竟住了好几年啊！再破再烂，也是自己的狗窝啊！
　　可是，我还是得走。要不然……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为了她而离开这个城市？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难道，难道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大狼？孤独的冷漠的大狼？不，不，不可能！也不可以！
　　我叹着气，沮丧地走着。手里还捏着那个已经破烂的无法再吹的笛子。我的影子孤单地在街道旁挪动着，落寞已极。走着走着，忽然又很想她，甚至希望可以碰到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矛盾呢？这个城市，恩，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平时不觉得怎么样，可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又为什么这么舍不得呢？还有狐狸……
　　算了，我还是不走了，我还是留在这个城市吧。但是，我也不想做小混混了，真的不想做小混混了。可是这种想法更多的是让我感到茫然。是啊，不做小混混，那么我将要做什么呢？我又能做什么呢？唉，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不做小混混了。
　　于是，我决定另外找个地方住。“找个便宜点的房子租下来吧!”我对自己说。这个念头碰出来的时候，连我也吓了一跳。是啊，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次想租房子呢。
　　西门的房子最便宜，这我是很了解的。做小混混的唯一好处就是对九流三教的东西都比较熟悉，更不要说这些房价什么的了。
　　我在西门转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毕竟我身上只有上个月“弄”来剩下的七百多块钱而已。而且我还要生活，所以剩下的就更加少了。
　　我一直转，一直转，可是转到了天黑，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房子。感觉身子疲惫极了。走进一家面馆吃了碗面，然后我还是只有无奈地往的“蜗居”走。唉，原来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说不做小混混就可以不做小混混。现实，现实毕竟是残酷的啊。
　　前面不远就是那栋烂尾楼了。看到它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而今却特别强烈。
　　我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是她。她从前面的一个拐角出现了。我的心跳立刻加速了，我咬咬嘴唇，想看她可是又不敢看她。
　　“你终于回来了。”她说。
　　“有什么事吗？”我故意冷冰冰地问道，借以掩饰内心的紧张。
　　“我，我……”她埋下头，两只小手不停地弄着衣角。
　　我的心在狂跳。我真恨不得上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是的，虽然我已经不想再做小混混，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混混，一个可悲的小混混。我不能喜欢她，也不能让她喜欢我。我感到矛盾极了。这种矛盾让我倍感难受。我望着远方，说：“你不要再来烦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
　　“我，我……”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
　　我心痛极了。但我还得继续装得很无情：“我不想再见到你，麻烦你给我消失！”
　　“不！”她忽然扑进了我怀里。我吓坏了，想推开她，可是她却紧紧地抱着我，推也推不开。我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她在我怀里哽咽着对我说，她不想离开我，她就要和我在一起。
　　夜色很凄清。因为是城乡结合部，来往车辆行人也很少。我，一个小混混，此刻着和一个女孩子搂在一起。而我现在心里所想的，竟然是如何摆脱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凉风吹过，我突然感到清醒了很多。我说：“你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你说。”她依然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
　　“你先放开我。”
　　“我不！你就这样说！”
　　我又叹了一下。我除了叹气，还能干什么呢？
　　
　　我们坐在路边的草丛里。我冷静地告诉她我只是一个小混混。我告诉她我的身世，我的生活，我的一切。这是我第一次很详尽地向一个人述说我的情况。我所以向她说，是想让她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并不值得她喜欢，让她趁早死了心。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适得其反。她听得泪流满面，为我的身世叹嗟不已，而更坚定了爱念。我哭笑不得。这样的女孩子，我真的第一次遇到。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你明明看到这是深渊，还要往下跳！”
　　“我不管，我才不怕什么深渊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她说得很诚挚。
　　我晕！“你这不是拿自己的青春开玩笑吗？”我冷冷地说，“我可不喜欢像你这样没有理智的女孩子！”
　　“不，不，不！”她急急地说：“我可是经过仔细考虑的！我没有开玩笑！”
　　我，我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这样的夜，这样的让我感到捉摸不透！
　　接着，她又躺在我怀里，幽幽地说：“我相信你本质还是很好的，要不然那天你就不会救我了。你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照顾，慢慢就好了。我想你会改变的！……”
　　星星很多，缀满了天空。我小时侯听母亲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梦想。只要星星还在天上，梦想就不会破灭。今晚满天的星星，是不是她无数的梦想？星星很遥远，梦想是不是也就很遥远？可是，我就是再狠心，也不敢把她的梦想逐一弄破，所以，我就只有轻轻地，轻轻地搂着她……就让今夜成为我这一生中最美丽的夜晚吧。
五

　　我终于租到了房子。一个单间，不大，但是有床、有简单家具。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了。价格还可以，每月100，交三个月，一共300元。从房东手里接过钥匙，我心里很激动。是啊，我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了，我终于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关上门，我兴奋地跳起来。她也很高兴，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要做小混混！是的，我不做小混混了，为了她，也为了我，更为了我们的将来。
　　我们下楼买了些卤菜，我还特地买了两瓶啤酒。然后，关上门，大快朵颐。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她笑着说我的样子看起来好傻。嘿嘿，我才不管呢，如果这样快乐叫傻，那我愿意一辈子都傻。我一边吃一边看着她。我忽然觉得很满足。是啊，想不到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够拥有幸福，早些时候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相信的。现在，恩，就是现在叫我去死，我也无悔无憾了。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娇羞地说有什么好看的。我说如果能够一辈子都这样静静看着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她脸都红了，说道：“想不到你也这么贫嘴！”然后将头轻轻地k在我的肩膀上。
　　华灯初上，窗外一片璀璨。更灿烂的是我的心。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请，请停在这一秒吧。
　　菜也吃光了，酒也喝尽了，我们相互依偎着，感觉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她温柔地看着我，她的眼波充满了无限柔情。
　　“来吧。”她轻轻地说。
　　我笑了。我摇摇头。
　　“你不喜欢我吗？”她抽了一下鼻子。
　　“不，”我搂住她，“正因为，正因为我喜欢你！”
　　灯光很柔和。我的心异常的平静。是的，正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所以现在无论如何我不能拥有她。因为在我心里，我已经把她当成了圣洁的女神，如果我自己还没有达到一个层次，也就是说，我还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我就不应该拥有她，否则对她是不公平的。虽然她是自愿，但我心中会充满愧疚的。我不想背负这种愧疚，我也不想做一件我认为还不是时候做的事情。自从和她走在一起之后，无数次在梦里，我期待着自己能够重生，然而重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至少现在，我还是没有改变，质的改变。
　　所以，我轻轻地帮她把衣服穿好。
　　我想，她应该理解我的心情。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说一声：“是爸爸”，然后才接通电话。
　　我蓦地感觉心好象被刺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爸爸，你听我说……”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隐约听到电话那头她爸爸的声音，虽然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我可以听出了她爸爸的语气不是很好。
　　“怎么了？”看到挂了电话，我连忙问。
　　她笑了笑：“没有什么……”
　　我低下头，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但我也不好追问。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我还有点事，要早点回去。你送送我吧。”
　　街上行人不是很多。我们默默地走着。我的心里有点难受，她爸爸那个电话，多少让我有点不是滋味。毕竟，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只是一个小混混。
　　到了她们家楼下了。我说：“你上去吧。”
　　她咬咬嘴唇，欲言又止。然后，转身上去了。
　　回到刚刚租下的房子，我感觉格外郁闷，我很想吼！
　　
　　我坐在她们家里。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我不敢与她爸爸对视。
　　“你喝水吧。”她爸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叔叔，我不渴。”
　　“你，”她爸顿了顿：“谢谢你救了小茗。”
　　我感到很吃惊，忍不住抬起眼来看他。因为他忽然说这句话，实在太不和时宜了。毕竟那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是，可是我不能让她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就像是炸雷一样，震得我耳朵轰轰直响。
　　“你不要怨我，我是为了你们好！你应该明白……”
　　是的，我应该明白，我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而她，而她像是一个公主，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哪一点配得上她呢？我有什么资格和她谈恋爱、做她的男朋友呢？！
　　所以，我只能默默地走了。所以，我只好假装听不到她的叫声。
　　霓虹闪烁。城市的夜色依然很美。可是，我只想买醉。用一种很烈的液体麻痹我的神经。就让我在酒杯中沉沉地死去吧，如果这样，如果这样就可以忘记一切，包括我的生活、我的身份、我的短暂的爱情……。
　　所以我找到了狐狸。所以我们进了一家迪吧。这是一家以前我经常和其他的小混混光顾的迪吧。很大。很“派”。也很Y D。连空气都充满了肉欲与冲动的味道。
　　我要了一打百威。不过是狐狸付的帐。他说，他昨天又“弄”到了一“小”笔。
　　我们一干就是一瓶，连冰块也没有加。
　　在舞池里，我拼命地摇头。比任何一个吃摇头丸的人摇得都还凶。
　　忽然，我在人群中看到了笨熊那张熊脸。
　　当然，笨熊也看到了我。
　　其实，我很想和笨熊干起来。不过我也不知道这鸟今晚的脾气怎么这么好？只是和我干了一杯就又自己乐去了。
　　凌晨两点多，我才和狐狸醉醺醺地从迪吧里出来。狐狸说请我去“爽”一“爽”。我拒绝了。我只想回去，回去好好的哭一场。
　　我醉得确实有点厉害，几乎是爬着上楼梯的。经过几次跌倒，我终于就要到门前了。声控路灯坏了，黑暗中，我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我又摔了一跤。
　　我嘴里刚想骂，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你回来啦？”
　　我吃了一惊。竟然是她的声音。
六
　　
　　
　　我倚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样的清晨，风是如此的撩人。她还在睡。她的睡姿很迷人。仿佛一件艺术品一样。
　　我的心情有点沉重。我知道，我再不能做小混混了。就算我不替自己考虑，也得为她想想。因为，因为现在我必须要担当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是的，我应该做一个真正的男人，负责任的男人。
　　她醒了。她慢慢地爬起来，用手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我在看她，她笑了笑：“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点点头。又瞥了一眼丢在墙角的血迹斑斑的床单，说：“你要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她轻轻摇了摇头，依然笑着：“不用了，等会我们一起下去吃吧。”
　　“好吧。”
　　“我今天还是要到公司那边去看看，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团要带。你呢？今天打算干什么？”她说。她在一家旅行社做导游。
　　 “我，我今天去找工作！”我说。
　　“哦？”她睁大眼睛，很快又点点头：“好啊！”
　　是啊，我应该找份正当的工作了。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了。其实这个想法我前几天就有了，只是还没有实现罢了。
　　“你打算做什么工作呢？要不，我和我爸说，让你到他的公司去上班？”
　　“算了，我想自己找！”我忘不了昨晚上她爸那种眼神，我更是清楚的记得，她是自己跑过来的。我不想让她爸看不起我的程度更深，真的不想。这是我仅剩的一点做人的尊严。而且我就不相信，我自己找不到工作。哼，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大狼就非做点事情来让你们看看不可！到时候，叫你们刮目相看！哼哼！
　　我忽然觉得信心大增。
　　
　　当我手里捏着一份表格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我真没想到找工作居然还要填鸟什么表格。我识字不多，写的字更是丑陋不堪。根本就见不得人。最要命的是，姓名、身份证号码，我到底填什么？我连身份证都没有啊！我难道就这样写“大狼，无身份证号码……”？我十七岁以后就没有“进去”过了，平时也根本不用什么身份证，所以想都没有想，更不要说办身份证了。而我租房子的时候，还是写她的身份证号码呢！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进去面试，又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出来，我就像是喝了骚尿一样难受。“不管了，就乱填吧！”我这样想着，于是瞟了旁边那人填写的表格，自己也胡乱填起来。东写一个，西空一个，然后左看右看也觉得不顺眼，可是也没有办法了，只有交上去了。
　　不一会，那个前台小姐就叫我进去面试。我忽然紧张起来，吸了两口气，然后又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这才推门进去。
　　里面一张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人。很胖，戴着一副眼镜。
　　“李浪是吧，请坐！”那人指着大桌子前面的一张椅子，说道。
　　李浪是我刚才乱填的一个名字。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了，头也不敢抬。
　　“先简单介绍一个你自己吧。”
　　我登时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鼻尖也开始冒汗了。
　　“说呀，你应聘的可是业务员哦，业务员可都是很能说才是！”
　　我搔搔头皮，稍稍抬了抬头。只见那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我叫李浪，男，……19岁……，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你以前在哪里上过班？”
　　啊？我只觉得好象有千万只蚂蚁在我后背上爬。“我，我，没，没，没有上过班……”我结结巴巴地说。
　　“才毕业？你，哦，对了，你学历这一栏怎么没有写？”
　　“我，我……”
　　“你是什么学历？高中？初中？……不会吧，你连初中也没上？”那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的光芒，嘴里嘟哝：“怪不得字写得这么难看……”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走出那家公司，我只想说一个字！一个字——操！
　　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心情黯淡极了。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家面馆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写：“招小工2名”。
　　进去看看吧，自己没有文化，也许也就只能先做个小工了。我叹了一口气。唉。老实说，以前做小混混的时候，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小工，可是现在……为了生活，我还能怎样？我又没有其他的什么特长。我于是进去了。
　　时值下午，里面吃面的人没有几个。一个小工迎了上来：“你要吃什么面？”
　　老实说肚子还真饿！在那家公司窝了很久，连午饭都还没有吃呢，不过，工作要紧！我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堆着笑，说道：“我，我是来找工作的！”
　　“哦——”小工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那你等一下啊，我进去和老板说说。”
　　我随便坐到一个空位子上。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老板出来。却见那小工和其他人在说笑。我也不好多问，只有干等着。等着等着，一边看着别人吃面，觉得肚子更加饿得慌。
　　“来碗排骨面吧！”我大声吆喝道。
　　刚才那小工过来了：“你不是要找工作吗？怎么又吃面了？”
　　“我***的！我就不能吃面嘛！快点去端！”我毛了。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被一个小工“开涮”，火气就更加旺了。我知道那小工根本就没有和老板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老子就不要这份工作！不就一小工嘛！我大狼还他妈看不上呢！
　　小工脸上现出了一点愠色，但是又不好发作，只恨恨地进去了。我忽然觉得很解气！
　　“再来一瓶啤酒！”我冲里面大声喊。
七
　　
　　我手里紧紧捏着我的烂笛子，静静地坐在窗前。这些日子，我一直这样。我的心填满了无奈与烦闷。已经十多天了，工作还是没有一点着落。我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无能还是什么？每一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我就越发感到落寞，同时越发觉得无脸面对她。
　　她现在已经搬过来和我住了。我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迷恋这种幸福与甜蜜，另一方面又增加了压力，毕竟她这么不怕辛苦不顾一切地跟着我，而我又实在……真的太委屈她了。有几次我劝她还是回去住，可是她总是说，决不能在我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离开我。她还说，就算再苦，她也无所谓，她也心甘情愿……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有紧紧地搂着她，紧紧的，一刻也不放松。
　　不过，说实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了。因为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想这么窝囊地活着，让深爱我和我深爱的女人为我受苦。然而，我却无力改变这种状态。……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烂笛子被我捏得更烂了。这个曾经是我精神支柱的东西，如今我更是一刻也离不开。但是，就算我捏得再用力，它也无法驱散我心中的苦闷。我曾经试图吹着它，但无论我多么用力，也没有办法吹得响。它是真的太烂了。好几次我想去买一个笛子来吹，但是每一次试吹那些新笛子，总觉得不舒服，总觉得跟我心爱的笛子差远了，于是又作罢。
　　想来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看到狐狸了。自从那晚和他在迪吧外面分手后，我就没有去找过他了。哦，狐狸，我的兄弟，你还好吗？想着想着，我决定去找找他，现在就去！
　　我又回到了熟悉无比的地方，回到了曾经住过很长时间的烂尾楼。可是我寻遍了也没有看到狐狸。狗日的，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恨恨地说。
　　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叫老灰的老叫花子。他也是在这栋烂尾楼里栖身的，所以也很熟。
　　“喂，老灰，知不知道狐狸到哪里去了？”
　　“狐狸？你还不知道啊？狐狸出事了！”老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什么？快说，狐狸出了什么事？”我激动之下，一把抓住老灰恶那脏不啦叽的衣袖。
　　“快松手，快松手！是这样的，”老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天他偷了人家的钱包，被逮了个正着！结果被打了个半死不活的！唉，狐狸也太胆大包天了，偷谁的钱不好，偏偏偷豹哥的钱！”
　　啊？豹哥？我知道，那家伙也是一个混混，而且有点黑社会背景，好象还是笨熊的大哥。想不到狐狸……唉，这个死狐狸，竟然惹上他们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在老陈他们那边。”
　　老陈也是一老叫花子，住在离此不远的另一烂尾楼。我于是匆匆赶过去。
　　终于见到了狐狸。他正躺在一堆破棉絮里，脸脏兮兮的，还有不少污血的痕迹。看到我，他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要动，不要动！”我赶紧上前按住他。

路過女孩

狐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碰到了老灰。到底是怎么回事？”
　　狐狸眼眸里掠过几许怨恨与痛苦。咳了几声，好半天才说：“他们冤枉我！说我偷他们的钱！但是，我真的没有偷！真的……”狐狸说，那天他在一个迪吧里玩，好不容易“钓”到了一个小妹，正搂着她跳得开心，忽然就被人家朝头上打了一拳，接着就有好几个人把他拉到迪吧外面，二话没说就一顿暴打。后来他们才说狐狸偷了他们大哥的钱。狐狸认得出，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的那个“大哥”就是“豹哥”。
　　“是不是他们搞错了？或者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我问道。据我所知，这个“豹哥”虽然为人很莽撞，但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乱揍狐狸。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没有！我没有得罪过他们！”狐狸摇摇头。
　　“当时笨熊在不在场？”我心中一动。
　　“没有。”
　　“没有？你确定？”
　　“确定！”
　　我有点困惑了。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莫非……那天你钓的那妞是豹哥或者他们其中一个人的马子？”
　　“应该不会！先前我问过那小妹的，她是一个人。”
　　“那……”我感到彻底迷惑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伤得怎么样？”
　　“伤得……幸好只是皮外伤。”
　　“我看看。”
　　狐狸将衣服拉起来给我看。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地方还有淤血。
　　“真的没有受到内伤？”
　　“没有。”
　　“那你还跑到这里来？”
　　“他们，他们，”狐狸咬咬嘴唇：“他们叫我赔钱！要不然就……”
　　“多少钱？”
　　狐狸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八千块！”
　　“八千块？！”我吓得不轻。我操***，还真够狠！我刚才还拼命去找原因，这不是原因吗？分明是冲着钱而来！
　　“你知道的。我哪里来那么多钱？现在又伤成这样，根本就不敢出去弄，所以，所以只好躲到这里来了！”
　　“他们说什么时候来？”
　　“可能就这两天吧！”
　　“好，来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我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想现在就跟他们拼了。他妈要钱没有，要命老子还有一条！有本事就拿去吧！
八
　　
　　姐姐惨死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巨大的悲痛与愤怒中挣脱出来。很多个晚上，我都在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孤独的野狼，在荒凉的旷野中凄厉的嘶叫，突然间天下大雨。瓢泼的大雨淋得我全身透湿，而我一直奔跑，一直奔跑……醒来的时候，通常是满身大汗，心跳加剧。想不到多年之后，我又做这样的梦。不同的是，跑了很久，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狰狞的猎手，手握猎枪对着我狞笑，我再回过头却发现已变成万丈深渊……。或许这就是狼的命运？无论再怎么凶猛再怎么强悍的狼，终究还是逃不脱猎人的手掌心？
　　当我在豹哥的脚下卷缩着身子，当我看到自己的鲜血从口鼻中流出，我终于悲哀的发觉，我只是狼。一只无依无k的狼。而豹哥显然就是要将我置于死地的猎人。我隐隐听到狐狸在一旁嚎啕大哭，拼命地告饶。我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只是紧紧抱住我的头部……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大脑一片轰鸣，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
　　或许天生注定了我是一个苦命的人，一个要吃尽苦头的人。因此做了这么多年的小混混，经历过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痛苦。但是，我不明白，有一点我真的不明白，这些年来我遭受到的毒打并不少，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一种极大的深入脑髓的恐惧。难道爱情真的让人变得贪生怕死？为什么我的脑子里一浮现她的影子，恐惧的程度就愈增加一分？我不明白。
　　夕阳很红，我想更红的应该是我的血，以及我胸腔中燃烧的怒火。但我没有看到我的怒火到底有多红，我只看到夕阳和我的血。
　　豹哥那一伙人已经走了。狐狸一边替我包扎一边在不停地抽泣。
　　傍晚的风很轻柔，像她的手，抚得我脸上痒痒的。但我感觉更多的，是痛。我仿佛就要散架了。
　　
　　当我再次走进我的“家”时，已经是一个多星期的事了。这几天，我一直躲在外面养伤，我不敢让她看到我受伤的惨状。跟着我已经让她受到太多的委屈了，我不想再让我为我提心吊胆。躲在外面的日子，我的心一直受着煎熬。我没有一刻能够平静下来。我想她一定发了疯一样的找我。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感到无奈，感到无力。
　　她不在。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拿起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部，还好，基本上看不出来我曾经受过伤了。我躺在床上，设想了很多见到她时的场景。我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说辞，那么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向她解释呢？我不是有意要骗她，这样做实属无奈。有时候实话实说未必见得就是好事，善意的谎言是需要的。
　　可是，我从下午一直等到深夜，她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急了。她会不会回家里住了？或者带团去了？想着想着我决定到她家那边去看看，顺便吃点东西。我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才下楼，还没有走出楼道，却看到她被一个男人扶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我连忙闪到旁边一个角落。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我到了，你回去吧。”她说。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不，我不放心！我送你上去吧！”那个男人说道。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我尽量缩在角落里，生怕被他们看到。
　　“慢点，慢点！你醉成这样，怎么上楼？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楼道。我赶紧屏住呼吸。
　　他们上楼去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会吧，这么快她就令有新欢了？唉，也罢，跟着我她是不会幸福的。这样也好！说到底我毕竟还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啊，小混混，有什么资格奢求爱情？她跟我这段时间就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我慢慢地顺着墙滑下，坐到了地上。我睁开双眼，在漆黑中暗自叹息。
　　可是再想想，我还是决定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手轻脚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她好象折腾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开门进去。
　　门关上了。我缩在门外，竖起耳朵。
　　“好了，谢谢你，你回去吧。”她的声音。
　　沉默。
　　过了大约两分钟，我忽然听到她呀叫了一声。
　　“小茗，我，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可是，却听到她这样说：“你！你！你说什么啊？快回去！他就要回来了！”
　　“小茗，难道我真的比不上他吗？”
　　“不是，你比他强多了，可是，我心里只有他！你回去吧，就当你从来没有说过！”
　　“为什么，为什么……”
　　“啊，你要干什么？别这样，别这样，快住手！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啊！……”
　　我的感觉我的火气噌噌噌在往上冒，那个男人正在非礼她！我真想立刻踹开门进去，将那家伙一顿乱殴。但是再想想这样不行，这不就等于将她的脸也撕破了吗？犹豫了一下，我决定还是拿出钥匙，慢慢放进锁孔。我故意将开锁的声音弄得很响，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
　　门开了。我看到那个男人满脸通红地站着，神情尴尬。
　　“你回来了？”她眼睛立刻放出光彩。
　　我点点头。
　　“哦，你好！小茗今晚喝醉了，我是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露出一丝笑容。很显然是伪装出来的。
　　“那谢谢你了。”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回来就好，我，我先走了，拜拜！”那家伙还假惺惺地与我握手。我真想给他几拳，但还是忍住了。我不想给她丢面子。
　　关上门之后，她说：“刚才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我知道瞒是瞒不过她的。
　　“对不起，我确实是喝得有点多了才让他送回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将她搂入怀里，爱抚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怪你，真的。”
　　“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她仰起头，问道。
九
　　经过多日的奔波，我终于在一个小酒馆找了份服务生的工作，虽然待遇很一般，但是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也宣告着我生活的彻底改变。我知道，这一切功劳应该归于她。倘若没有她的支持我鼓励，我早就又做小混混去了。回想这些天来找工作的艰辛，真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所遭受的打击实在是太多太多的。不过我想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文化，加上没有身份证明，别人怎么会要呢？幸好这间酒馆的那个女老板比较同情我的遭遇，终于同意让我试试。上班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她去吃西餐，表示庆祝。其实这段时间我那些钱早就用光了，都是k着她维持生活，所以说来我很惭愧。举起红酒的那一刻，望着她脸上的盈盈笑容，我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好好做人，不辜负她对我的期望。
　　小酒馆上班时间是从下午六点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她特意给我弄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穿上她给我买的新衣服，吃着她给我做的菜，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大狼到底前世都做了什么好事，今生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拥有这么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孩子为伴！我永远记住这一天：2002年6月10日，星期一，晴。
　　第一次上班，难免有些紧张，而且很不习惯。但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挺住，再挺住！我不能让人家看扁，我一定要努力做得更好。
　　等到最后一批客人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了。收拾好东西，和老板道了再见，我就出门了。虽然很累，但是我却感到很快乐。是啊，没想到我大狼居然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忽然看到她在前面等着我。“傻瓜，这样看我，不认识了？”她笑着说。“不，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地问道：“你等了多久了？”“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城市已经是一片寂静了。只偶有几辆车子经过身边。夏日的凌晨，风很惬意。我动情地搂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连好几天，她都来接我下班。任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听。我也只好由她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今晚没看到她。我在外面等了很久，还是没看到她的影子。我跑到IC卡电话亭给她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她关机了。她到底上哪里去了？会不会出事了？我有点忐忑不安。
　　回到家，也没有看到她。
　　我的心更加不安起来。肯定出事了。
　　我于是决定去找她。下了楼，我突然感到很茫然。她到底在哪里呢？偌大的城市，该到哪里去找她？我一个人走在城市街道上，望着稀疏的灯火，心里有说不出的迷乱。
　　我来到了她们旅行社所在大楼楼下，禁闭的拉匣门告诉我她不在此。我又去了她们家楼下，也是大门禁闭。我根本不可能进去。在她们家楼下转了几个圈子，我还是无奈地走了。
　　又回到了家。望着这个局促狭小的屋子，我忽然感到很害怕。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我很怕因此而失去她。这些日子以来，是她让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是她给了我以前想都不敢的幸福，假如，假如……我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眼前尽是与她在一起时的一幕幕。
　　天亮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我坐了一宿，困得不行了，只好躺下睡觉。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一会梦见她被狼叼走了，我紧追未果，一会又梦见她被笨熊抓住了，我也被绑起来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蹂躏，一会又梦见她变心了，要跟别的男人走，还甩了我一巴掌。就这样，我迷迷糊糊一直睡到中午一点过才醒。她依然未回来。
　　我感觉饿极了，就下楼去吃了碗面。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我于是又跑到她们旅行社去看看。但是她一个同事告诉我这两天她没有来，也没有带团。我又急急地跑到她们家去。站在她们家门外，我好久都没敢敲门。我知道她爸不是很喜欢我。可是，事已至此，我必须得面对。
　　我吸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再敲，还是没有反应。
　　“小茗！小茗！”我大声喊，又用力拍打着门。
　　过了大约半分钟，我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我的心倏地一紧。
　　门开了。是她妈妈。
　　“阿姨，你好。小茗在吗？”我满脸堆笑。
　　“进来再说吧。”她妈妈面无表情。
　　我惶惶不安地跟她妈妈走进屋，又走进她的房间。她果然在。不过她脸上满是泪痕，正坐在床上呢。见到我，她笑了笑，但眼角分明还挂着泪珠。
　　“妈，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他说。”她说道。她妈妈没有动。
　　我心乱如麻。我知道事情已经有点麻烦了。一直以来，她的爸妈都反对我们在一起，而她又坚持要和我住在一起，所以她根本不敢告诉她爸妈真相，只是说为了方便工作，和同事一道住。很显然，现在谎言已经被拆穿了，她爸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十
　　
　　我心里充满了痛苦。来往的车辆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在乎我存在与否。我是一个小混混？是的，也许我永远都摆不脱小混混的阴影，就算我自以为已经不再是小混混，那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在别人眼里，我依然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是一个小无赖罢了！你什么都没有，你还要k我女儿吃饭，你算什么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谈什么狗屁爱情？！给我滚！我希望你永远的消失！”她爸的话再一次浮现在我脑海里，就像是一把大头针，刺得我鲜血淋漓。而我临走时居然甩了这那么一句话：“是的，我一无所有，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有的，那就是人格！我可以忍受你看不起我，但我决不允许你践踏我的人格！”
　　人格？我有人格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算是一个人吗？我也感到迷惑了。
　　夏日的下午是如此烦闷。热浪一阵阵地向我袭来。我感觉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茫无目的地走在这街上，人更是闷得慌。我想起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往事，一幕一幕，历历在目。但是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出门时回头一望，看到的是她婆娑的泪眼满是绝望。
　　前面树下有个中年人在卖笛子。他正动情地吹着〈流浪歌〉。我忽然也很想吹笛子。口袋里还有十多块钱，是她给的。
　　我花十块钱买了一个笛子。其实，在“家”里，除了我那已经坏了的笛子外，还有三个笛子，那是她给我买的。
　　我倚在卖笛子那人旁边的一棵树下，忘情地吹着我的笛子。
　　吹了一会儿笛子，居然有不少人围观，卖笛子的人脸上微微显出惊奇之色：“小伙子，吹得不错嘛！”
　　我苦笑了一下，默默地走了。
　　
　　前面不远就是“家”了，我的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忽然看到前头有不少人朝天上望。我抬头一看，原来有个家伙站在一栋十多层高的大楼的天台上。
　　“那人是不是要跳楼啊？”
　　“看样子就是！”
　　“唉，有什么想不开的啊！非要跳楼不可！”
　　“……”
　　人们议论纷纷。
　　我忍不住摇着头笑了笑，这年头就是怪事多，居然有人要和自己过不去，拿生命开玩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人大声喊他别跳别跳！
　　我径直朝那栋楼走去。反正没有事做，上去和那傻瓜聊聊也好。
　　我乘电梯直接到顶楼，又爬上了天台。
　　我看到了这个要跳楼的家伙了。瘦瘦的，黑黑的，看样子三十岁都不到。
　　“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往下跳！”看到我，他紧张兮兮地说。
　　我冷笑了一声，说：“你他妈爱跳就往下跳！我才懒得管你呢！”
　　他愣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
　　“不过，在你跳下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跳楼？”我一边说一边逼近他。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跳下去了！”他厉声说道，朝天台边缘挪了挪。
　　“你少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要不然你不跳我都要踹你下去！”我恶狠狠地说。
　　“你，你不要这样，我，我……”他忽然流泪了，带着哭腔地说。
　　“你他妈傻逼到家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跳楼不可？”我盘着腿坐下，与他形成了对视的格局。
　　“我，我失恋了！”
　　“失恋？！”我哭笑不得，“被别人甩了就要跳楼？那你有几条命才够跳？我操！”
　　“难道，难道你也失恋了吗？”他颤颤地说。
　　我忍不住笑了。这家伙，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你没有失恋，不知道失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
　　眼前这个傻瓜竟然因为失恋就要寻死觅活的，那么我岂不是跳几次楼才可以解脱？我真想哭。
　　我往下瞥了一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世道，瞧热闹的人也真多。
　　“给你讲个故事，”我忽然很想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倒不是为了开导他什么的，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心里太郁闷的缘故吧。
　　正说着，天台上来了几个mop.com。
　　本来这傻瓜在听我故事，已经有点平静了，可是一见到mop.com他又激动了起来。嚷嚷着要跳楼。
　　“你们千万不要跳！”一个有点胖的mop.com说道。
　　“你不要过来！过来我真的跳了！”傻瓜离天台边缘更近了，稍不注意肯定摔下去。
　　僵持了很久。忽然我看到她出现在天台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我爸我妈不同意你也该这样啊！”她流着泪向我走来。
　　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我说：“小茗，你放心，我不是要跳楼！我是来劝这个人的！”
　　“真的？”她破涕为笑：“那你可要当心点。”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一丝丝暖意。
　　本来一开始我并没有刻意要劝说眼前这个家伙的，但现在的情景却迫我不得不劝劝他了。可是事情偏偏变得有点麻烦了，那家伙情绪越来越恶劣，跳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任凭我怎么说，任凭mop.com怎么说，他就是不听。
　　我有点气了，说：“你过来，你不是想知道故事的结果吗？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才不相信你呢！看看你女朋友对你多好！你刚才全是骗我的！”他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看看了她，又看看mop.com，再看看楼下的人，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故意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趁他一个不注意，向他猛地扑了上去。我们全都摔倒在地。那家伙又踢又打。我一用力，将他朝mop.com那边摔了过去。可是，我却无法稳住重心，一失足，朝楼下摔去……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和小伙伴爬到高处，往下面摔旧瓶子。看到旧瓶子直线往下坠，然后“嘭”一声落到地上，碎片溅起……那种感觉，很让我们爽一阵子。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像那些旧瓶子一样，在空中可怜地哀鸣着，却无法改变往下坠的命运。我的大脑在一瞬间忽然闪出许许多多的人物和许许多多的东西，妈妈、姐姐、狐狸、那个我一直不想叫他“爸爸”的人，笛子……到后面全都幻成了她的影子。我仿佛隐隐看到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感觉得到自己已经触地了。潜意识中听到了那沉重的声音以及人们的惊叫声。我也感觉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像瓶子一样碎了，鲜血汩汩流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所有，从此都与我无关了……我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像一缕青烟，在缓缓地飘散，尽管我看到了人群中的她，看到她哭成了泪人，但是我却始终无法，无法再接近她……

路過女孩

[em08][em08][em08]

水晶娃娃

唉~~~~~~~~~~~~~~~~

伤魂

死了好一了百了

独孤小花

MOP........

dreamprinc

死了沒有啊?應該沒死吧?死了怎么還有文章出來啊,后面還有不

路過女孩

<>沒有了~~</P>
<>留給大家一個猜想的結局.....</P>

wtily

<>这么长啊？？算了还是不看了，那来那么长时间看这个啊？</P>

system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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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ing840819

看完了，长

Jany

早就看過了.不過還是要頂一下.